察团去体验项目的时候,主动留在外头等候,这才相对轻松的熬到了离开。
所以说,姚培芳很早就意识到宁卫民有意在加速大家的疲劳这事。
但她一直就想不通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因为她能找着机会休息,宁卫民可没有,全程都是他在陪同考察团。
那么毫无疑问,到了晚上七点离开乐园去吃晚饭的时候,他也像其他人那样是又饿又累。
而这种饥困交加下的疲劳可不单单是肉体上的,更是有关精神,发自深心的。
再不是靠着简单的、热闹的、欢快的场面就可以将这种苦楚驱逐掉的。
以至于坐上旅行车踏上回东京的归途,连宁卫民在内,好多人在半途路上就睡着了。…。。
要试过唯一状态好些的,还就是仰仗宁卫民的怜香惜玉,提前得了叮嘱的姚培芳。
可问题是,宁卫民这又是何苦来的呢?
这家伙总不至于这么恶趣味,故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就为了让大家吃不消,也把他自己搭进去吧?
姚培芳的疑惑和不解,直至日本司机开着旅行车把大家送到了银座的坛宫饭庄,大家坐在了饭桌上,她才逐渐看明白了一些事。
不用说,这个时候几近八点,银座的坛宫饭庄正是晚饭时间最忙的时候。
宁卫民带大家来这里用餐可谓恰逢其时。
一是可以让考察团的人直观的感受到坛宫饭庄座无虚席的盛景,为他自己经营有方摆摆功劳,同时也能让其主张开办分店的建议更具说服力。
二是这个时候也正值大家饥渴最旺盛的时候,迫切需要进食补充体力。
再加上昨天大家吃的是寿司,今天是西式早餐,还有一些迪斯尼游乐园里的饮料小吃。
无论是肠胃还是舌头,考察团的每一个人,早就对于家乡饭菜充满深切的渴望了。
那自不必说,此时来坛宫饭庄吃燕翅席,那自然是倍感可口,不可能不满意。
最后,还有一条是最最重要的是,毕竟考察团还身负检查工作的职责。
那么来到坛宫也免不了看看前厅后厨,和诸多职工握握手。
当然,由于考察团每个人此时都早已疲惫不堪,又奉行强龙不压地头蛇,根本不可能会挑什么刺儿,给好心邀请他们出国的宁卫民难堪。
整个过程自然是走马观花,流于形式,一团和气。
可话说回来了,恰恰正因为考察团的每个人都累坏了,也饿坏了,才能更感同身受地体会坛宫饭庄这些员工正在经受的辛苦,对于整个餐厅超级繁忙,不同于国内的工作强度能记忆深刻。
所以当大家真正坐下吃饭的时候,也就是宁卫民替坛宫的职工们摆好诉苦的时候。
“各位领导,真不是我要给这些职工讨功劳。我就是实事求是,咱们这些出来的职工各个都是好样的。没他们跟拼命三郎似的卖力气干活,餐厅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收益。”
“各位刚才站在厨房外面,透过大玻璃应该都看见了吧?咱们的厨师各个都是挥汗如雨,忙得连口茶水都顾不得喝。说句不好听的,一个顶两个,甚至三个人用,这就不是人干的活。在国内咱们的厨师什么工作强度?这儿是什么工作强度?差距太大了。何况国内,咱们的厨师根本不用干什么杂活,可这儿他们连锅碗瓢盆都得刷。”
“服务员也一样。咱们国内来的人和那些只在前面轻轻松松,只负责迎送客人、结账和上菜的日本员工不一样,他们干的是全套,不但收拾桌子的脏活靠他们。上菜、催菜、收银、和厨房还有乐师沟通也离不开他们。为什么?因为日本人咱们雇不起,也雇不来。”…。。
“现在在东京,聘人的行情,一年得五百万才能雇到一个日本服务员,而且每天只做八小时,还不做刷盘子,收垃圾,倒垃圾之类的脏活。这些苦活、累活只能咱们自己人顶上。咱们的人呢,都是每天至少十二个小时工作时间再硬撑。可这么干,他们的收入还没有日本人多,这叫什么事儿啊!”
“我说各位领导,要不是咱们国内的人语言方面应付不来,还必须得靠日本人。我真有心一个日本人也不用。可现在不行啊,咱暂时还离不开人家。但说句心里话,日本职工就是伸手要钱的大爷,对咱们也就这么点用处了。事实就是,咱们这些国内的职工才是坛宫饭庄的根基,是坛宫利润的来源,是他们低薪多劳、不计个人得失的付出,才让餐厅赚到了大钱。”
“可有一样。这种付出不可持续,咱不能又想马儿跑得快又不给马儿吃草啊。中日员工在收入上如果太悬殊了,长期处于不公平的状况下,会让人心寒的。也就没法再指望这些人好好干了。这一点,我真心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这些话,恰到好处的把东京坛宫分店经营上最大的困境解释了清楚。
此时无人不知宁卫民的苦衷,也无人不懂他这是为私下给职工发奖金的行为在开脱。
都是混体制的,宁卫民的用意,此时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