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自称李四的人就向原承天遥遥招手,道:“来者可是原五,常六?”
原承天差点笑破肚皮,这二人自取了个别名也就罢了,怎的给自己与常公也取了一个?忍住笑揖手道:“原五,常六见过张三兄,李四兄。”
李四倒是一脸肃然,叫道:“快来,快来,再迟些可就没酒喝了,只好喝茶。”
原承天与常公步入酒楼,那酒楼之中一众凡俗百姓正在那里吆三喝四,饮酒行令,好不热闹。
常公虽常年混迹于散修之中,也不曾来过凡人聚集之所,不由得小心翼翼起来。他可是极道之修,若是不能收敛灵压,便是说话大些声,这酒楼怕也是要倒了。
原承天的修境界虽比常公略低,可若论修为,自比常公强了许多,且紫罗心法收放自如,也不必去刻意收敛功法。当下穿过人众,来到楼上。
这楼上就清雅了许多,且除了张三李四之外,并无第三名客人在,看来二修虽然选在此处与原承天见面,却仍是不肯真正与凡人为伍的。
那自称张三者为一名白衣修士,此修也不束冠,只用一枚玉环束了头发,瞧来有几分凡界落拓秀才模样,只是那清逸出尘之姿,却是鹤立鸡群,万万人中,你一眼也只能瞧见他了。
那名李四头戴金冠,身穿紫罗袍,俨然是富家子弟气像,只是其一双眸子亮若寒星,令人不敢逼视,生怕被这对眸子瞧到心里去。
常公一见二人相貌,口中“呀”的叫一声,面上就露又惊又喜的神情来,李四也笑道:“常六兄,今日初次相逢,亦是难得的机缘。”
常公怎不知机,忙也笑道:“机缘难得,正该一醉方休。”奈何又不便对原承天说明这二人的身份,不免担心原承天应对之时,出了差错,心中暗暗着急。
原来这二人中,那穿白者张三,便是苏氏璇瑰,穿红者李四,是元氏风驰,皆受族中法旨,来这东极城镇守,说来这东极城,便是这二人之天下了。
那元风驰也就罢了,原承天与九珑双修之盟,已是路人皆知,那苏璇瑰在苏氏地位不可谓不重,对此事亦有相当大的影响力,此番苏璇瑰亲自出面,莫不要来考较原承天的?
当下四人通了名姓,不过是张三李四原五常六罢了,落座之后,常公细瞧,原来是由李四端了酒壶,替众人倒酒,张三持杯在旁,唯微笑罢了。
常公心细,知道元苏二氏虽然同时坐镇东极城,其实却是有主次之分的,苏氏禀执天下权柄,实为昊天之主,因此元风驰与苏璇瑰关系再亲厚,亦是等级分明。那苏璇瑰无论如何,也不会替苏风驰倒酒。
李四便道:“世间雅会,怎可无酒,原五兄与常六兄虽是天戒,今日不妨开怀。此酒乃东极城特产,以效外七花红果酿制而成,饮此一杯,增寿十年。”
这话若是从常人口中说出来,不过算是善祷善颂罢了,可元风驰何等身份,既说这酒能增十年寿限,那必定是如假包换了。
常公自辟谷大成之后,再也不曾食过五谷果疏。辟谷之道极难,开戒极易,此实为仙修之士初踏仙途的一大考验。不过常公既然已是极道之修,心志极坚,那小小的食欲之戒,又怎会放在眼中,自是无妨的。
原承天这时已端起酒杯来微呷一口,立时连连点头,就将一杯酒饮下了。
李四却不再倒酒,而是另换新盏,再替原承天倒了一杯茶来。这也是仙家惯例,那佳酿虽好,终是违了仙家根本,难不成真的一醉方休?
其后常公亦饮了茶,冲去口中酒气。此番于这红尘市井之中品酒饮茶,令人恍然间回到未入仙修时的凡人岁月,细细想来,心中自是感慨万千。
李四凭栏而望,悠悠道:“遥想当年,心中怀着一腔热血,只盼着得道之后,便当以苍生为念,济世为怀。不想那道心越重,热血渐冷,事与愿违,如之奈何?”
张三缓缓了点了点头道:“修行易,入世难,李兄胸中志向,还剩下几何?“
李四苦笑道:“哪里还有什么志向,唯有浑浑噩噩渡世罢了。“
张三忽的转向原承天,道:“却不知原兄志向如何?“
原承天早知二人身份来历,皆非一般,那张三卓然不群,更非寻常修士了,因而此番相会,分明是来考较自己罢了。而张三此言,更是难答。
若在这等大修面前,说什么心怀苍生万灵,岂不等同于泛泛大言,没的让人笑话,但若是去学李四的遁世无为,又怕被人瞧得轻了,因此别看李四随口一问,却是暗藏玄机。
原承天沉吟片刻,缓缓道:“青云之志不可堕,临机应变莫随俗。“
李四将双手一拍,大赞道:“好一个青云之志不可堕,临机应变莫随俗,原兄此言,当浮一大白了。“说罢举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张三亦陪了一杯茶,笑道:“果然是说的好,只是这临机应变四字,说的容易,行之极难。好比此刻仙庭四神缺位,世间祷天之术行之勉强,那阵法本该是天下无双利器,可惜却是威能难逞,当此之时,又该如何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