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殛,被烧成焦炭一般。
猎风见这白梅殒落,自是伤感不已。
如今这手中梅花,赫然就是当年七真宗所有,再听到这“枯梅”二字,猎风心中忖道:“难不成便是当年我与他手植的那株梅花?“心中念及此事,不由得又是伤怀,又是感动,定定的瞧着那梅花,竟似有些痴了。
若此株梅花,当真是当年二人手植,那风宗逊一腔深情,可谓痴之已极,又想起七真宗风家院中,亦是遍植白梅,院中布置,皆如七真宗自己的旧居模样。凡此种种,怎能令人感怀万千。
可是若说风宗逊对自己一往情深,为何却一直不来寻找自己?自己在凡界误入鬼道,风宗逊与自己远隔天罗,或许寻之不着,可此刻已同在昊天,那风宗逊为何仍是不来。
想到此处,心中柔情尽去,反生怨怒之情,冷冷一笑,抬起手来将那梅花折为两截。
姬春山与原承天本见猎风面色晕红,显见得是情动了,忽的又变色折梅,皆是又惊又奇。就见猎风哪肯去瞧二人,口中冷笑道:“这劳什子,我可不稀罕。”却又将两截断梅笼在袖中,面色犹是绯红,径直回塔中去了。
原承天大感尴尬,向姬春山瞧去,面色讪讪。实不知这赠梅之举,怎的就触怒了猎风。姬春山也是愕然,悄悄传音道:“承天,我只当你与九珑情订终身了,难不成却会错了意?”
原承天惶恐之极,此事怎容他人误会,忙将九珑折梅相赠一事细细说来。便是猎风与风宗逊相知相遇之事,也略略道出。
姬春山这才道:“如此说来,也难怪猎风且怒且嗔且喜。”
原承天道:“我只见其嗔怒,又何曾心喜?”
姬春山笑道:“承天啊,承天,你诸术皆修,且又无一不精,那是千万年也难得一见的人才,奈何你于男女风月之情,着实是一窍不通。我只问你,那两截断梅却在何处?”
原承天道:“像是被猎风笼在袖中。”
姬春山笑道:“这就是了,她若是真个儿绝情,那梅花怎会留着?所谓睹物思人,若对那人无情,那人所赠之物定是越瞧越厌,恨不得焚之毁之方才心甘。若是对那人有情,就算是枯枝败叶,也是视如拱璧一般。”
原承天道:“承天虽不知男女之情,却知世人情感,恐怕未必尽是有情无情两样。”
姬春山哈哈大笑道:“这世间离合悲欢,怎能尽如人意?因而此情常在有情无情之间,想起那人的好处来,柔肠就是一动;想起那人的恨处来,又恨不得取刀来诛杀才好。情到深处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
原承天苦笑道:“这两句甚是难解,怎的情到了深处,反倒转薄了?既是转薄变得淡了,又怎地反悔多情?”
姬春山细细替原承天解道:“承天,你实不明白,若是那情到深处,自然是相思入骨,表面上又怎会提起?那心中稍稍一动,便是摧肝动骨,这滋味谁可承受,倒不如不提不想不知。由此自然心生后悔,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若是当初不去多情,而今怎会伤心。”
说到这里,姬春山声音渐缓渐轻,口中喃喃念道:“情到深处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将这话连番念了多遍。那原承天再来问他,他也低头不理。
原承天与姬秋渊面面相觑,那猎风不顾而去也就罢了,怎的姬春山也魔症了起来?
转目瞧去,那漫山的无名白花,正尽力绽放,以不负这大好春光,纵是转瞬从枝头散落了去,也要散作乾坤万里春,不枉来这世间走上一遭。
那花开花落,固是寻常,人间离合,亦是常情。唯有这心中痴念,却如这天地一般,无论怎样轮回历转,如何消磨,反倒是愈久弥深。
(此篇所用诗文,或有引用古人者,并非皆是真邪所作,只因世间诸情,古人珠玉在前,真邪述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