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不想坐以待毙,他熟知世间千万种丹药之性,开一张治疗疫病的药方自然不在话下,唯一担心的是,他一名四岁孩童配的药方,又怎可能有人信?
虽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原承天也总要试一试。他回到书房,不假思索一挥而就,一张可治世间所有疫症的药方就此出炉。可他将药方交给仆人,令他们速去药房配置时,仆人们却一个个笑的腿软。
一名叫王大的仆人最是忠厚,好言道:“少爷,你虽是神童,可那开方治病岂是玩耍的事?少爷还是想想今晚吃什么才是正经,厨房上刚派人来问呢。“
原承天不肯放弃,道:“求求你们,去请一位大夫来,把这方子给他瞧瞧,是好是坏不就都明白了吗?“
以他第一世金仙的心气,这种求人之事原本是绝做不出来的,好在他第七世时,以凡人的身份渡过一生,凡人种种性情已是惯熟了,所谓事急从权,纵是说些软话心里也能安然。
众仆被人央求不过,只得拿着方子出去了,但哪个会去信一名四岁孩童的话,真的去找大夫验方子?不过去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后一摊手,说是大夫看过了,方子不能用。
原承天心里叹息,只恨他被众仆看得牢牢,不可能亲自出门配药,何况就算药方被大夫验过,那些凡人庸医,也未必肯信,唯今之计,只有另想办法了。
半个月之后,疫病闹得更加凶了,原承天身边的人也终于有人病倒。再过了数日,原承天也未能幸免,刘富贵虽是走马灯似的请医诊治,可原承天的病情却越发沉重了,眼看着也就是两三天的事了。
刘富贵自是哀伤之极,哭得泪水都流干了,身体也是每况愈下,刘家见事不妙,连二人的后事都已准备停当,就只等着父子二人咽气。
这一日,原承天正独自躺在床上,因他病的甚重,身边连名仆人都不敢留下。回想这九世历劫,苦难经历了无数,可到头来,却还是这般下场,修行之艰,竟至如斯!
最可笑的是,自己身怀惊天动地的昊天之宝,胸藏世间包罗万有之学,却丝毫也得不到施展,若是就此死去,岂不是天大的冤枉。
忽见王大手里举着张白纸兴冲冲的跑进房来,扯着嗓子大叫道:“少爷有救了,少爷有救了!”
原承天心中一动,莫非他的那个办法竟真的有效了?
王大手里拿着的是一张帖子,众人急忙围过来观看,有识字的大声念道:“救苦济难,仙家本分,开方施药,亦是修行,方今天降时疫,遂使兆民困苦,我有仙方灵丹,怎敢藏之深府。凡受此谒,照方施行,定无虞矣。“
正文之下则是一张药方,尾款上书的是“神秀宫“三个大字。
众人一时哪里肯信,更不知神秀宫是何方所在,围着王大七嘴八舌的问起来,王大口吐白沫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王富贵拄着拐杖,扶着一名小丫环的肩膀,从房中慢慢挪了出来,把王大叫住,细细的问了一遍。
原来这张帖子半个月前就在附近流传开来,很快就惊动了县令大人,神秀宫是本地的一个仙修宗门,平头百姓虽不知道,县令大人见多识广,倒是有所耳闻。
既是仙修宗门所赐的药方,县令大人也不敢怠慢,忙请了县中最有学问的读书人以及大夫们商议此事。
可大夫们接过帖子,个个目瞪口呆,帖上药方中的所列草药虽是常见,可凑成方子却是大大的不妥,老祖宗的药书里绝无这般离谱的配药之法。
见县令大人不懂,就有大夫细讲分明,“诊病下方原有十九畏,十八反之说,可这张药方不论畏反,着实可笑,老爷瞧这乌头竟与半夏同方,岂不大谬?何况柴胡竟用到三两,已非虎狼之药可喻,简直就是杀人的毒药!“
而那些秀才们立意自然更高,一名年轻秀才道:“老爷,此方为妄人所书,再无疑问,想那神秀宫中的仙家个个有颠倒乾坤,倒悬日月之能,若是真想阻此时疫,只需一道法旨,疫魔自然消退,又何必兴师动众乱贴此虎狼药方?”众人皆称有理。
座中有位退役京宫,向为县令所重,县令大人忙向他请教,此人沉吟良久才道:“本县接连敌邦,素为敌酋所窥,此帖或是敌国奸细所为,也未可知,其意在于惑乱民心,诋毁县政,县令大人不可不察。“
见十人中有十人反对,县令大人也没了主意,只好按下药方,静以观变。可因这药方撒的遍地都是,民间自有那全家快死绝了,自身也染了病的,再也不怕死的人拼死一试,想不到一剂药下去,竟真的霍然全愈。
如此一来,不等县令大人发布公文,这张药方早在民间流传开来,而照方服药的人,全都立刻病愈,甚至比病前更精神了。等王大获知此事时,大半个县城的人都知道这张神秀宫所赐的仙方了。
王富贵一听竟有此事,眼睛里顿时冒出光来,一迭声的吩咐下去:“该死的奴才,既然是张仙方,那你们还等什么,还不速去配药。“
众人哄然应了一声,都向外跑去,王大低着头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