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羽修大士,固可敛息抑玄,使人探他灵息不得,然而这禅修大士,却可使得自身灵息近似于无,如此妙道,使原承天一生恐惧之心,二生无限向往之意。
想来自己初世数千年修行,于这禅修妙道,竟是一直无缘识荆,岂不是天大的憾事?看来那避世苦修,不闻外事,果然是行不通的。
就在这时,草屋中那人开口道:“屋外是谁?”
他屏息静气,肃容揖手道:“无名散修原承天,特来拜会大师,只因不敢擅入,在此徘徊,不想却惊扰了大师清修。“
草屋中人笑道:“既来此处,便是有缘,仙家请进吧。“
原承天听了“仙家“二字,不免一叹,这是凡俗百姓对仙修之士的惯常称呼,看来草屋中的这位禅修大士,是以凡人自居了,正所谓仙凡有别,草屋中人这样的称呼,未免就显得生疏了一些。
他步进草屋,见这草屋不过两三丈大小,甚是局促,好在屋中收拾的甚是洁净,身入草屋之中,没来由的就觉心中一静,似乎已步入另一世界了。
屋中的一根木桩上,坐着一名三四十岁的男子,农夫打扮,赤着双脚,脚边是一丛乱草,那男子就从这丛草中不时抽出几根来,却是在编织草鞋。
原承天身材本就高大,而这草屋苦不甚高,不免就微微弯下腰来,脱口道:“大师此屋,何以这般狭小。“
男子只顾低头编履,也不抬头,道:“心中若宽,无处不旷,心中若窄,无处不狭。“
这禅语倒也粗浅,原承天自是明白,便点了点头道:“这也是了。只是那宽便是宽,窄便是窄,心中有天地,草屋不容膝,却是奈何?“
男子微微抬起头来,面上已有笑意,将手一拍道:“仙家既嫌这草屋狭小,本禅子忝为此间主人,怎能不顺迎客意?也罢。“
他双手一拍之际,原承天就觉眼前一空,那草屋竟不知何处去了,便是四周之景,也是大变,原先是田畦相连,草屋连片,不过是寻常的乡村景色,此刻天地一片苍茫,竟无一草一木,俨然换了个世界。
原承天原以为此刻已在这禅修大士随手而布成的自我界域之中,只是就算是仙修大士,其自我界域也不过是数千里方圆罢了,而此处界域,却是无远弗届,哪里是自我界域的气像。
然而若说这眼前之景是这男人布成的幻像,却也不像,自己的心境好歹也是可比肩玄修之士,若是幻像,哪里能骗过自己?
他不敢妄言,沉吟片刻犹是不解,只好开口道:“这却是何等世界?”
男子笑道:“这便是你要的世界,你怎的不识?”
原承天摇了摇头道:“既是我的世界,为何我所想见之人却不在此?”
男子叹道:“人若知其所想,那便是天大的福缘了,只可惜我等世人,不管是仙修凡俗,终日碌碌,却不知为何,道友的世界一片空寂,可见道友心境虽近于天道,却似乎无情。”
听到这“无情”二字,原承天便想一笑,自己对九珑情深意重,怎能算是无情?于猎风方晴清越李三非等等,自己无一不是尽心照拂,又怎能算是无情,便是那马伯廉施诡计于前,自己也终究放了他一条生路,又怎能算是无情?
于是笑道:“我若无情,又怎会前来此处?实不相瞒,在下来见大师,正是想蒙大师相助,替我的侍将接续灵脉。”
男子哈哈笑道:“那侍将就是你的法宝,你怎舍得不修,说来岂不是还是为你?你与昊天苏氏的情缘,说来也是为了日后双修有成,以成就你天道之修,说来还不是为你?至于你于红尘中相识相怨的诸色人物,或慈或悲,岂不也是为了成全你的大道,又怎不是为你?”
原承天心中剧震,这男子的话就像一把把利刃,果然是刺到了他的痛处。
是了,自己因猎风之事心急若焚,本是人之常情,可细细想来,若是猎风不堪大用,自己是否还会为她忧心劳神?对他九珑固然是恋恋不忘,可若九珑仙缘福薄,于自己并无好处,自己是否还会这般?
送清越来此清修,固是因曾羽韩之托,可心中也是存了多结善缘,日后方便之心,而放马伯廉一条生路,更是担心惹上煞气,有误日后清修,凡此种种,果然全是为了自己。
他一直以来认为自己虽是道心如铁,可也算是古道热肠,不想此刻细细想来,自己所做诸事,首先想到的便是是否于修行有益,对待他人的诸般情感,又怎能是完全由心而发?说来说去,不过是利益的权衡罢了。
不想自己竟是如此无情之人,原承天心中一时大痛,这男子说的再也不会错了,自己的心境虽近于天道,却果然是无情的。
就在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人,面容苍老,步履蹒珊,那神情之中,尽是忧色。却见老者从自己身边走过,却是瞧也不瞧自己一眼,就在自己的身边坐下来,目光只管瞧着远处,那目中就缓缓的滴下泪来。
原承天瞧清老者的面容,心中大痛,原来老者竟是自己今世的生身之父刘富贵。
想来自己自从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