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初听此言,心中恼怒异常。玉清子御侍不严,其诸侍唯敬主人,不畏天地,已是教化有失。其后玉清子的一对法宝侍灵,亦是恃娇傲慢,且又暗修魔我,遗祸无穷。
原承天之所以未曾深责,也是因界外大敌当前,欲除魔我,非得借重玉清子之可,这才暂且隐忍罢了。
如今玉清子先来求立神执名位,其后又反复无常,自请从神职备选册中除名,种种行径,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他毕竟是大德大仁,胸襟之阔无人能及,且行非常之事者,必有非常之理,故而原承天先抑胸中怒火,其后深深思忖片刻,不由神情黯然。
他沉声道:“玉清子,你当初既为仙庭册部至清正御,可知被从仙册除名,会是怎样的后果?“
玉清子从容道:“仙修之士但入仙册,终身不出,除非是犯下天大的罪过,方可被天地除名。而仙册除名,必遭天劫,除死方休。无论你是大能之士,还是神执仙君,概莫能外。“
原承天道:“既是如此,你仍是要一意孤行吗?”说到这里,目中已有不忍之意,那边九珑则将面孔转了过去,神色更是凄然。
玉清子笑道:“世尊,我心中既生此念,便是世尊不允,玉清子三字也将从仙册中隐去了。机心一动,天地必知。只盼世尊莫要逆天行事,阻我除名才是。”
原承天叹道:“道友何需如此?”
玉清子道:“玉清子当初争强好胜,为修莫大神通,竟不顾世尊劝阻,私修魔我,已犯下十恶之赦之罪,如今魔我遁出体内,惊扰世尊元极,此罪绝无可逭。若除魔我,唯有自毁罢了。那魔我与本我本是一体,玉清子不死,魔我难除。世尊,若不行此法,玉清子还有他通可走吗?”
原承天心中揪然不乐,却也是无言以对。
玉清子叹道:“玉清子本是世尊亲造玉人,修成不碎不灭神通,便是将这玉躯打得粉碎,其性灵不死。唯有惹下天劫,方能死得干净,玉清子今日下场,实是咎由自取,世尊又何必伤感。”
说到此处时,就向那神职备选册上瞧去,只见“玉清子”三字光芒闪耀不停,却在渐渐黯淡隐没了。玉清子知道天劫随时便至,便在空中盘膝坐了下来,只等天劫降身。
索苏伦与五越禅师这才明白玉清子深意,不由也是暗然神伤。细细想来,方知玉清子自入这苍穹界后,便已萌死志了。
原来玉清子请立神执,炼制仙册,先求立其位,再求除名,为的就是主动惹下天劫来,这番心思端的是用心深远,索苏伦五越二人不知仙庭法度,哪里能事先想得到。
唯有九珑慧心极思,一猜便着,原承天胸襟广阔,最善易位而思,这才知晓玉清子的心思。
原承天见仙册上玉清子大名已隐,便知道此事断难挽回了,虽然只需将玉清子移出苍穹,便可免去天劫。但玉清子先前种种不端,的确也是罪过难饶,若破例救他,日后诸修岂不是群起而效之。因此也唯有狠下心来。
九珑知原承天仁慈之极,那玉清子又是当着他的面遭受天劫,若他瞧见玉清子惨状,只怕于心不忍起来,便道:“承天,你我不如去界外瞧瞧。”
原承天深知九珑心意,不由叹道:“罢了。”
这时苍穹界中风云变色,仙界上空生出七色毫光来,那天劫果然随时可至,原承天实在不忍瞧见玉清子遭劫,只好将心一横,要与九珑遁出苍穹。
身子刚刚一动,面前青影闪动,碧郎与绿娘双双在原承天面前跪倒,齐声叫道:“世尊大慈大悲,务请饶过我家主人一命。”
九珑叱道:“玉清子获罪于天,自有天地罚他,你等却来求世尊何用!”
碧郎与绿娘只是苦苦哀求,却也辩不出什么道理来。
九珑叹道:“也罢,瞧你二人一片忠心,便给你等指明一条出路,若救玉清子,非得先杀了魔我不可。”
原承天皱眉道:“珑儿……”
九珑伸出玉掌将原承天手掌轻轻压住,止住了原承天说话,对二灵道:“除此之外,别无他策,你二人还不速速出界迎敌。”
这时空中七色毫光之中,分出一道青色光芒来,在玉清子头顶一扫,那玉清子面色惨然,玉躯便现出无数道裂纹来。此为神光之劫,为十万天劫之中第一等天劫。
但其玉躯非比等闲,就算被这青光扫碎身躯,却也是随裂随复。似乎玉清子尚可支撑。
不过那神光之劫既为第一等天劫,又怎会技止如此而已,这七道神光分别为五行与天地神光,等那七道神光分别扫过,就可探出玉清子的弱处,到时便生相生相克神光,玉清子越是境界深厚,越是受苦极多。
碧郎与绿娘瞧见玉清子遭劫的惨状,面色双双大变,再不多言,急急遁出苍穹界,便去寻那魔我厮杀。
二灵出了苍穹界,就看到魔我立在千里之外,手捧玉葫,正在那里瞧个不停,目光惊疑不定。
原来玉清子既遭神光天劫,其本命法宝立成感应,那玉葫随着玉清子,亦是一碎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