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偿......”
“儿不敢有所奢求,只要能为您分忧,便心满意足了。”刘承祐立刻表态。
脸上露出点欣慰色,尔后渐渐散去,略作沉吟,刘知远说:“赵延寿的事,朕听你兄长汇报过。你的考虑,虽立足于长远,但实在太过莽撞了,稍有差池,便是大败亏输的局面。契丹称霸岭北数十年,整合诸族,实力强大,栾城一战,虽伤其筋骨,但根基犹在。幽燕形势复杂,汉兵已有十载,未踏入其土。虽然让他意外地拿下了幽州,但那是契丹内斗,方给了他机会......”
刘知远了说教,虽然刘承祐心中有些反驳的话,但很聪明地没有开口,只是神色平静地,表现出恭听训诫的样子。
“而赵延寿此人,朕十多年前便知晓此人,虽小有才具,但不足为信,委兵于他,太欠考虑。”
“父亲教诲的是,儿臣事后,亦觉胆战心惊,坐立难安。”刘承祐有点后怕地答道:“所幸,这异想天开,达到了应有的效果。”
瞥着刘承祐,刘知远眉毛一横,听出了刘承祐的言外之意。不由再度审视着他,表情严肃,斟酌片刻问:“你自成德归,幽州那边,赵延寿能守住吗?”
显然,刘知远还是很在意幽燕的情况的。失燕云则必祸中原,正是明白这个道理,当初他才会极力反对石敬瑭割燕云以求契丹臂助。
“儿臣不知?”刘承祐的回答则很干脆:“一切,只能看双方攻防结果了,时下已入秋,只要那耶律阮稳定住国内,必定引兵南下。契丹人,是绝对不会放弃幽燕的!”
言罢,注意到刘知远紧锁的眉头,大概能猜到他在顾虑什么,刘承祐继续说:“赵延寿得幽州,据坚城以守,得燕人之助,契丹人想要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重新夺下幽州的。据探报,幽燕之地胡汉矛盾爆发,大量汉民南投,心向燕军,这些都是赵延寿对抗契丹的底气。而幽州城中,在燕兵入城后,发生了一起针对胡人的清洗与屠杀,仇恨已深,燕兵几乎是不可能向契丹人投降的。至于赵延寿,即便此人反复,纵使他有意再投靠契丹人,也要好好考虑一下能否有好结果......”
“且,不论幽州那边的局势,接下来究竟会如何发展,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有一点可以确定,在未来数年,乃至十年之内,大汉北部边防无虞!”
听着刘承祐侃侃而谈,刘知远不自觉地跟着点了两下头,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看着二子,慢慢回过味来了,刘承训向他汇报的,显然与刘承祐亲自说的,有所出入。见他这平淡之中指点江山、甫定乾坤的气度与风采,心中难免生出些复杂的情绪。
“就眼下,背靠大汉,以挡契丹,才是赵延寿的最佳选择。而朝廷,也当给他与幽燕军民一定的支持,成为他们的后盾,让他们放心大胆地去抵挡契丹......”
“你此前上表过,裂土封疆与赵延寿,就是这个打算?”刘知远盯着刘承祐。
点头,刘承祐稍微纠正了一下刘知远的说法:“暂时寄放与赵延寿之手罢了,其若能守,日后必有献土归流之时;其若不能守,那么将来,我朝自发兵取之!”
刘承祐这话,说得大气。刘知远也是微微一呆,舒出一口气,言语道:“看来,这燕王、幽州节度之尊位,还真就得允与赵延寿了。”
听刘知远这么说,刘承祐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应该是被他说服了。他也不求其他,只求刘知远不要真听那些“杂言”,坏了他的谋划。
也许是说干了嘴,刘知远命人奉上茶水,饮了两口,换了个话题说:“邢州的事,你做得过激了。”
眉头一凝,端在手中的茶杯顿在了空中,放下,刘承祐问:“您指的薛怀让?”
“不然呢?”刘知远看着儿子,不悲不喜的样子,只是平淡地讲:“他是一方节度,你说免了就免了。逐其人,抄其家,解其军权,吞其精兵,谁给你的权力!”
说到这儿,刘知远手中的杯具定在了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气氛陡然间变得紧张起来,刘知远几乎就是在喝问刘承祐:“薛怀让到东京,跪到宫门前喊冤,细数委屈,闹得满城皆知。近日,朕已经收到了不止一份,地方节度上表问询此事的奏章。你觉得这些节镇,是如何看待此事?”
“此事,我也有耳闻。”刘承祐倒是挺平静的,神色如常,慢条斯理地说:“我知道薛怀让心中不服,在邢州,留下他一条命,已是法外开恩,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胆量与脸皮到东京喊冤,世上竟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至于那些节度,我行此事,本就是做给他们看的!”
闻言,刘知远当即怒斥了一声:“刚愎自用,自以为是!”
刘承祐表情一滞,这,还是头一次被刘知远这般不留情面地喝骂,感觉,倒还挺新奇的。
见刘承祐脸色“难看”,刘知远又收起了怒容,平静地说:“朕以委任薛怀让为同州节度!”
这下,刘承祐的脸终于变了色,稍显愕然地看着刘知远:“您可知薛怀让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