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到十分钟之前。
搜完了女生宿舍的疫医,进入了有些破败凋敝的校医院。
他听到,厕所里传来了一群女生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有殴打声、物体砸在陶瓷地板的声响。
事出反常,疫果断掏出了武器装备,缓慢接近过去。
他用木质长杖推开了厕所大门,门内却空无一人,仿佛刚才的声音都是错觉。
突然间,一捆黑色长发,像海带一样,从厕所尽头的地漏疯狂喷涌了出来,
疫医下意识地举起长杖,准备释放攻击性技能,
然而黑色长发的速度远远超出他的预想,攒射而出,如同蟒蛇一般勒住疫医腰部,将其拖入厕所。
门,关上了。
当疫医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高中生,正穿着茨木中学的校服,站在卫生间里洗手。
接着,卫生间的大门被粗暴踢开,四个流里流气的女生走了进来,骂骂咧咧地将他推搡到了墙角,拽着他的头发。
这是死者的记忆。疫医很清楚这一点。
他想要反击,然而肢体并不听使唤,他只能寄宿在这位女子高中生的体内,忍受着殴打,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校园霸凌,是一种癌症,它根植于人内心的恶,在模糊不清的校园等级制度下茁长成长,接受着从众心理的灌溉,逐渐成长为一株名为“群体虐待”的花朵。
施暴者,大多在成长过程中受到过暴力情节的影响,出于恐惧、自卑、缺乏安全感,而在人群中寻找胆怯弱小者,通过相互默认的暴力协议,建立情绪关联。
疫医所扮演的女生,只是因为家境较差,学习成绩优异,性格孤僻,不善言辞,排斥交际,而被列为“可以欺负”的对象。
最开始,只是孤立,语言讥讽嘲笑。
教师的漠然,家长的无视,让霸凌愈加过分。
把饭盒盖在她的头上,扔泥巴,针扎,脚踹,拽头发,把头按到马桶里
疫医所寄宿的女生,艰难地忍受着这一切,像一株野草一样压低自己,
总会,总会熬过去的。
然而,她放在储物柜里的、寄给某位在女学生当中颇为受欢迎的男老师的信,被人翻了出来,在教室中公然朗读,教室里满是讥讽的大笑。
她躲进了最偏僻的校医院的厕所里,期盼着这天早日过去,
然而同样仰慕那位男老师的霸凌者追了过来。
怀着嫉妒与愤怒,她们对她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凌虐。
颅脑损伤,颞骨骨折,头皮撕裂伤,蛛网膜下腔出血,小脑半球挫裂伤,肺部挫伤,颈椎骨折,尺骨开放性骨折,胫骨开放性骨折,身上针孔、烟头烫伤、淤青不计其数。
她死了,浸没在污水与血水当中。
霸凌者们踹了几脚没有得到回应,纷纷惊讶地后退了半步,她们面面相觑,再也拿不出刚才嚣张的气焰。
恐惧,爬上了霸凌者们的心头,她们流下了眼泪,
但是这泪水并非对于杀人的后悔。
她们流泪,只是为了自己大好青春即将毁于一旦而恐惧。
她们像是懦弱、软弱而胆怯的羔羊一样,聚在尸体旁边,一遍又一遍地用手指,戳着早已不再动弹的尸体。
茨木本地的警方赶了过来,死去少女的魂灵留守在校园上空,看着警车带走霸凌者,心中怀着怨恨,期盼公正的到来。
然而,结局并非如她想象。
由于四名霸凌者尚未成年,而且带头的那名女生,其父是本地相当有背景的议员,几番运作之下,将那四位霸凌者鉴定为精神疾病,
她们根本没坐几天的牢,就重返社会,转学到其他地方。
强烈到极限的怨恨,吞噬了少女的理智,
她将在这件事情当中协助做伪证的茨木中学领导、漠视霸凌的老师、讥讽嘲弄的同学,
统统拉进了厕所内,强迫他们一遍又一遍地体验着自己死时的痛苦,直至受害者生理心理不堪重负,自杀身亡。
高达三十余人的死亡事件,终于惊动了日岛本地的超凡势力,那名霸凌者的议员父亲,花重金请来阴阳师,进行除魔。
阴阳师成功了,少女被封印在了肮脏狭窄的厕所里,永远无法离开,再也无法威胁到议员的女儿。
疫医,是最后一个走进厕所的人。
在短短的十分钟内,疫医经历了七次快放的死亡回忆,身躯像是破烂的麻布袋一样,瘫软在污水横流的地上。
名为“花子”的少女,用苍白的脚掌,踩在疫医凹陷下去的胸腔上。
“咳咳咳咳。”
疫医的嘴角惨淡地上扬着,他想要掏出一根烟,然而扭曲的手臂丝毫动弹不得。
花子抬起头,用纯白的眼珠,死死盯着他。
你怎么,还不肯死?
花子的眼神中,清晰地流露出了这一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