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的一双手在袖子里抖动的厉害,脸上却风轻云淡,直到张主簿赶来之后,才坐在知县大堂上,命张主簿拿出今年秋赋粮册,他准备好好地验看一下。
张主簿是一个骄傲的人,带着小吏们将所有的账簿拿给了孙传庭,最后傲然道:“大人,蓝田县三年以来的土地粮册都在这里,某家不敢说这是大明朝最清楚明白的册簿,却敢说,大人若是查出短少了一文钱,不用大人下令,某家自己就悬梁自尽在这蓝田县大堂上,再请刽子手将某家的尸身剥皮萱草,放置在县衙口的戒亭里以戒来者。”
孙传庭的一双手快速的翻动着册簿,两只眼睛如同猛兽的眼睛一般闪着幽蓝的光芒。
县衙六部,这些公务他太熟悉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就大致翻阅了一遍。
然后就呆坐在大堂上一言不发。
太震惊了!
蓝田县一年所产粮食已经超越了崇祯二年整个关中的粮食产量,虽然崇祯二年关中大旱,即便是这样,也让孙传庭惊骇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册簿上的数字可有误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孙传庭的声音幽幽的在大堂上响起。
刘主簿等候孙传庭问这句话,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之久,闻言仰着头道:“大人之所以能在西安府看到百姓衣食无忧,商贾往来不绝,全赖我蓝田县支撑。”
孙传庭朝刘参拱拱手道:“刘主簿国士无双,孙传庭怠慢了,这就谢罪。”
刘策得了面子,也就不再做倨傲之态,俯身施礼道:“大人过谦了。”
孙传庭的声音变得平缓起来,朝云猛拱手道:“县丞大人劳苦功高啊。”
云猛连忙还礼道:“下官无礼之处,还请大人海涵,另外,大人要看我蓝田县团练,并非我们兄弟三人搪塞大人,而是真的拿不出人手来给大人看。
按照我蓝田县县尊之命,蓝田县但凡是十五岁以上,五十五岁以下的男丁皆是团练。
若是没有贼寇犯境,我蓝田县绝对不会无故召集团练,若是一旦敲响钟鼓召集团练,蓝田县所有男丁就会放下手里的活计,一同御敌,所以,大人想要看团练,除非贼寇入侵我蓝田县。”
孙传庭叹息一声道:“如今,天下纷纷,蓝田县既然兵强马壮,为何就不能出兵扫平贼寇,还关中一个平安,还天下一个平安呢?”
刘参拱手道:“蓝田县人有守蓝田县这片土地之责,却无守卫其余地方的职责。
那是其余地方的百姓与官员的责任。”
“如此说来,贼寇就算是攻破西安城,你们也会坐视不理吗?”
刘参笑道:“蓝田县昔日民不聊生,贼寇横行,百姓衣食无着,卖儿卖女的时候,西安城里的贵人们也没见有一位出城来安抚百姓,给我们一粒米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