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约翰知道,对方不是通过头盔上的那层灰色护罩观察,而是通过偷窥上方的摄像头来视物——所以他无法对接对方的视线,这也让他最后的一丝翻盘希望破灭。
他引以为傲、自以为在城市间、在人类社会中能够横行的能力,却被对方轻易地克制,被全方位地碾压,毫无还手之力。
他现在十分的后悔,后悔自己不够小心,后悔自己没能再怂一点,出发之前在察觉到老家伙们对东方的忌惮程度后,他就应该提起百倍的小心和注意,象征性地来中国晃一圈就好。
反正面临着阶段性极限的是那些老家伙,又不是他。虽然找到郭天向或其他“血裔”,他能够获得的收益是最大,但死在了这里,就一切即无。
难怪那些老家伙们,有各种各样的借口不自己来中国。
他想起了老家伙们以前常说的话,对他们这些欧洲的正脉“血族”而言,中国、北美、日本,是最危险的三个区域,这三个地方,总是能诞生出最野蛮、凶残、强横的存在,和那些存在比起来,他们这些正脉“血族”,实在是太过绅士、太过文明了。
当然,每次说到这种话题,老家伙们最后总是要收起恐惧和忌惮的语气,略带自豪地补充几句,那些“野蛮人”和“血兽”一样,只是一时豪横,能活十年的都没有几个,真正能够永恒并且传承的,还是他们这些正脉“血族”。
“只要活得够久,就能看到敌人的尸体顺流而下。”
“优雅而长久地活着,才是‘血族’的真谛。”
当然,前提是不要遇到那些“凶残”而“强横”的存在。
就在约翰以为自己就要被这个来自东方的“凶残”怪物给吞噬掉的时候,对方那看起来极有科技感的头盔忽然缓缓打开了面罩。
他看到了一双没有眼皮包覆的浑圆眼珠,与普通人类有很大不同,那对眼珠几乎看不到眼皮,乌漆嘛黑一片。
机会!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露出了眼睛,但这就是反杀的机会,约翰绝不会放过。
他紧紧盯着对方的双眼,没断的左手使劲攀着掐住自己脖子的手腕,让自己能够勉强发出声音来。
让他意外的是,对方掐着他脖子的手竟然松开了,让他能够轻松地发出声音,仿佛刻意地在给他制造发挥能力的空间般。
“眼睛是个精密而奇妙的器官,现今的人类,大部分人类脑中处理的信息,有百分之七十五以上来自于眼睛。不过大多数人都以为,眼睛是只获取信息的终端,最后做出决策的是大脑,顶多只是被视觉信息欺骗。但他们不知道,眼睛这个‘终端’,同样可以被入侵,反过来直接影响大脑的决策。最早说出‘眼睛是心灵窗户’的人,或许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其实有更加直接的解释方式。”
低沉沙哑中像有金属颗粒在互相摩擦的声音,却在用淡漠的语气、带着一点国语口音的英语,阐述着一些一般人听不明白的“道理”。
约翰呢喃怪异音节的声音慢慢停了下来,蓝色的眼睛中再次浮现惊恐、绝望的情绪,他知道自己的催眠失败了,即便对方没那头盔和摄像头隔离视线,他也没有办法使用自己的能力。
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约翰.卡文迪许,“良先生”淡漠地用英语说道:“外面路边有一辆黑色房车,上去之前,把身上清理一下。”
片刻后,约翰发现那个恐怖的身影再度消失,头顶也看不到那小无人机的影子。
他并不知道,那恐怖的家伙是不是只是隐身,依然藏在身侧,而无人机是否只是拉升了高度,藏在了黑夜之中。
但他知道,他跑不掉了,他的手段对方都知道,而且都无效,在人家的地盘上,既然没有马上杀死他,那或许还有谈判的机会?
只要能活下来,只要有活下来的机会,那他就一定会抓住。
约翰稍微振奋了一下精神,从地上爬起来,他刚刚被拧成麻花的右手腕已经恢复了不少,手指能够勉强活动。
背脊依然有些别扭,走动时有阵阵疼痛感传来,让他走起路像只鸭子,但他不敢在巷道里停留太久,害怕将那恐怖的家伙惹怒,强忍着疼痛,一步一拐地向外走来。
走出巷道,果然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宽大的g黑色改装房车,而坐在驾驶室的司机,就是那个进酒吧找他的西装壮汉。
那壮汉回头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看起来没有一点意外。
约翰微叹口气,伸手准备拉开车厢上的对开门,但在搭到把手之前,他注意到手上的污渍,想到了那“恐怖存在”说的话。
他吞了口口水,缩回了手,在那于佛罗伦萨的老牌手工定制店花重金定制的西装外套上用力擦了擦,然后脱下外套,在屁股上、裤子上、鞋上都擦了擦,最后颇为留恋地看了眼,扔在了路边。
就在他准备开车门的时候,驾驶室的车窗忽然放了下来,那壮汉看了眼路边的西装外套,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垃圾桶。
约翰不由一窒,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