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亏东虏势大,朝廷不能调辽东兵和宣府兵南下,听说边军几乎尽丧于松山一役,不策算。还有,山东镇咱没算上。”
刘宗敏是一个十分豪爽直率的人,在场众人不愿说起的话题,也只有他敢这么直言不讳的当众说出来。
“朝廷糜烂于东事,这也是诸帅当初奋起的理由。情形是和隋末很象,所以我要劝大元帅,得天下后,需调养国家元气,东虏之事,慢慢图之。”
牛金星皱眉道:“向来只要中原安定,虏事不过是边患小事。”
“嗯。”李自成点头道:“东虏与明相仇,和咱们向来无怨无仇,我灭明之后,申明此节,以抚慰为主便是。”
他已经称大元帅,曹操为副帅,地位与往日绝然不同,沉声发话的时候,自有一股常人难以触犯的威严气度。
对东虏的认识,义军上下就是这样的水平了。牛金星就是一个河南举人,到过几次京城,交际圈子和眼界使他能辅助李自成梳理内部军政关系就不错了,想有全局性的眼光,他差的远。
宋献策则是一个江湖卖解的术士,他对闯营最大的贡献就是十八子主神器的童谣流传开来,争得了不少的人心。
刘宗敏等人,先前或是铁匠或是☆,农民,知识面多窄就不必说了,闯荡十年下来,无非是对大明的事情有了深刻的了解,但对整个天下大势,对关外那个异族敌人有多凶恶,野心有多巨大,他们却是懵懂无知,全然不明白其中的严峻之处。
从李自成入京师,到他对关宁兵招揽的态度和作为,再到他匆忙亲征的草率,从头到尾,农民军上下是没有一点儿防备的心理,这种彻底的茫然无视,比起清国上层对农民军的重视和一直想连络,包括后来动员时下的举族出动的决心等等,两边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在此时,李自成所想的,无非就是击败明军主力,问鼎北京!
“捷轩你不能去,叫李过去,带上他的部下,给老左狠狠一击!”
“嗯,我这就和补之说,叫他出尽全力。我和摇旗这狗日的带兵做补之的后阵。”
“还有玉峰,一功,所有人都调齐了。”李自成神色平静,呼吸却也带着一点急促出来,他强行按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心道:“稳住,要稳住,这是最要紧的关头,绝不能出错,这一仗打胜了……嗯,一定会打胜!”
在决战之前,他和牛金星还有刘宗敏等人多次计较定了,就决心在河南在开封打这么一场大仗。
一来,河南还有不少饥民可资利用,因为他多次放赈,在河南人心归附,一直不停的有饥民来投,吃上一个月饱饭后,这些饥民就能挑出不少精壮来。第二,中原是腹心之地,据中原而掩有天下,才是正办。原本他一心想到关中去,占了西安再往外打,但如果能盘踞开封,自然是比到关中一隅之地要好的多。总之,开封是必争之处,打赢了这一仗,经略河南,往南夺荆襄,打下归德府后往徐淮,经略水师,沿江而下,南京可得。
唯一可虑者,就是淮安到徐州,再到沂州这一带有山东镇兵,这使李自成深为忌惮,他已经决心,干脆在打赢这一仗后联合革左五营,打掉凤阳镇,夺安庆,九江,把长江联成一片,经略好南直隶后,再入关中,夺下这些地方之后,大军在百万以上,以这样的力量,到时候才够力量与山东镇去打!
原本以他的流动作战的想法,河南一役未必能打成这样的规模,坚守不退,也有张守仁给他太大的压力的原故。
必须在短时间内,多占地盘,多招兵,所幸就是此前精铁足够,靠着练和打两种法子齐头并进,打出了一支核心力量,虽不能和内营老兵比,但也不比官兵精锐差一点儿!
“我会赢……”李自成默默想着:“杨嗣昌再扑腾,他麾下还是这些人。老左这一群将领,私心重,内斗多,杨嗣昌再是阁老,也约束不住他们,所以同心协力,比多搜罗几支兵马要强的多……”
一念及此,他竖起手掌,叫住急着要走的刘宗敏,吩咐道:“捷轩你亲自到曹帅那里,请他派一支精兵,和补之一起行动。”
“我们能包打的,何必……”刘宗敏话说了半截,看到李自成的脸色和责备的眼神,他突然醒悟过来,重重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去!”
他是向来说做便做的性子,在这里已经耽搁半天,想到官兵前锋已经接近过来,刘宗敏觉得浑身都是力量,有一种按捺不住的感觉。
在咚咚的脚步声中,刘宗敏大步而行,在他出去之后,牛金星才满面笑容的向李自成拱手道:“麾下能在最后关头想到曹帅,确实是叫人感觉麾下的胸襟气度与常人不同,有人主之气质!”
李自成微微苦笑,心中有一些不足人道的想法,但就算对牛金星,他也不愿说出。
曹操这人,奸滑似鬼,两边合营之后,明明曹操的年纪比李自成大,但坚称以前说错了,认了李自成当大哥。
合营之后,事事也是摆出以闯营为主的姿式,看似十分恭敬听命。
但这些全是糊弄人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