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两位制军,各位军门……”
众人心思各异之时,门外又是来了一个长相漂亮的中军,在洪承畴面前跪下,禀报道:“制军,城外有一队骑兵,约摸十五六人,说是奉征虏将军登莱镇副总兵张守仁的军令来做前站官,请城中供应三千人军粮,并且带四百匹马匹的豆料,大约要五日之需……”
“哦,前几日塘报滚单说他已经快到高阳,果然来了。”洪承畴面色淡然,点了点头,又问:“他们说何时到?”
“今晨尚在高阳东二十里不到,说是傍晚天黑之前到保定。”
“一天小五十里,浮山营神速之名,倒也是名不虚传。”
这话中军不知怎接,只得跪在地下不语。
“你去一下巡抚衙门,拿我的片子去拜高太监,就说是浮山军来了。别的话,不需要多说一个字。”
“是,末将这就去办!”
这个中军是洪承畴的族人,生的眉清目秀,十分俊秀,自然也就是洪承畴心腹中的心腹,当下便知道洪承畴的意思,顿了一下首,立刻就退出去了。
“恩师,此番不妨结好一下张征虏。”
孙传庭明知是高起潜和杨嗣昌联手,一心要为难浮山营,沿途卡断粮草,故意拖延甚至叫浮山营到不了京师,就算赶到京师,也成了疲惫不堪的疲师一支,献捷之时,非得狠狠丢一下脸不可。
朝中的这种争斗,十分复杂,也是令孙传庭这样的外官心惊,对自己恩师偏向杨嗣昌一边,孙传庭更觉不满。
此时孙传庭还说这样的话,洪承畴心中极为不悦,但他秉性深沉,更不愿当着外人的面与孙传庭发生争执,当下便是洒然一笑,问道:“何以见得呢?”
“恩师,与东虏交战非比与流贼交手。与流贼打,五千敢死精兵加两三万普通步骑,就可战无不胜。何也?流贼多是乌合之众,十万之众,其中有过半是裹挟的妇孺,几万男子,习得刀枪战阵之法的,十中无一。所以有精兵主攻,五千人足可荡平天下。而关外则绝然不同,东虏女真八旗六万丁,蒙古八旗两万丁,汉军八旗两万丁,尚有孔逆号恭顺王为奴效命,此皆精锐也。恩师麾下,兵马极多,论众不在东虏之下,论物则中国远在辽东一隅之上,然而,欲胜东虏,非得有能战而胜之的精锐,方可战而胜之。今放眼天下,对东虏野战而胜之的,也唯有张某一部,其中关节,恩师细思过没有?”
孙传庭也是不愧为朝中在地方封疆中第一等的干才,器宇稍差,但见识能力,真是一等一的。一番话正中现在关外战局的关键之处。
关外的战局,并非完全没有机会,现在朝廷已经痛下决心,在积极准备大量的粮草和物资,准备和东虏决一死战,最少要把锦州到大凌河一线给稳固下来。
为了准备这一场大决战,皇帝已经下了决心,要调宣府山西大同延绥固原蓟镇等诸镇官兵,最少是八镇左右的全部以边军为主的超级华丽的阵容,预计战兵人数就在十万以上,这样的大动员,自萨尔浒之后,尚且是第一次!
十几万边军披坚执锐,加上蓟镇关宁的财力物力,倒确实是有和东虏一战之力。
但洪承畴心中惴惴不安的,无非就是这些边军没有一部对东虏有战胜的记录,十几万人,如果有数千精兵为核心,带动其余的友军,这一仗就真的好打了。
“嗯……”
虽然是怦然心动,但洪承畴只是抚须不语,他比孙传庭成熟的地方就是不完全着眼于战场。身为一个明末最优秀的政治家,他最擅长的不是军务,而是对朝局和人心的把握。
张守仁这一支兵马,饷械全由自己解决,虽未如刘泽清左良玉那样露出跋扈之像,但也绝非是曹变蛟这样又有战斗力,又容易控制的将领可比。未来的出关之战,关系重大,张守仁又得罪杨嗣昌甚深,其中有内阁党争的影子,牵扯在其中,所得甚大,可能所失更大。
“我兄不必再说。”
见孙传庭还要出声,洪承畴止住他,笑道:“我们是送张军门,何必说太多累人的事?来,且再饮一杯。”
这样乱以他语,孙传庭也不好再坚持,况且张其平在座,也确实不好多说什么。
一桌人不谈正事,张其平的心思很坏,一杯接一杯的喝下来,没过一会,就是醉醺醺的模样出来。
……
……
洪承畴等人替张其平送行之际,孙良栋一行,也是牵着马匹,从保定西门穿城而入。
这是一座北地名城,在战略意义上其实还远在济南之上,毕竟济南东有临清,北有德州,在地理上没有那么重要,只是山东一地的核心而已。
保定却是北直隶边防的重心,也是河北防御的一个最强力的支撑点。在明季时是设保定总督和巡抚来镇守,后来在清季时则是设直隶总督,总督衙门就是设在保定府城,一直到建国之后,才由保定迁至石家庄。
尽管已经是在济南这么多天,但进了保定这样的超级军事重镇,孙良栋一伙还是有点儿刘姥姥进大观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