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都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看到张守仁站在门口,不少来酒楼的食客都是有点儿害怕,在门前畏畏缩缩,不敢进来。
“父老们进来吧,本官在此请客,没有别的事。”
张守仁笑容可掬,也是没有什么大官的架子。
以他现在的实力,加上从五品的官身,不要说这些集镇上的百姓,就是胶州知州大人也要多给几分客气,象是即墨县这样的一县正印,彼此见面时身份也就差不多了。
不过他不摆架子的习惯已经传扬开来,见他如此,各人连忙还揖,然后便侧着身子进来。
进去之后,自是会低声议论。
“张大人在门口迎客,瞧着没?”
“当然瞧着了,老子又没瞎!”
“迎的这是谁呀,谁这么大面子。”
“难道是即墨的县大老爷?”
“屁!县大老爷再不讲架子,能和卫所武官一样到酒楼里来吃酒?朝廷礼制还要不要了?他们当官要吃酒,有传舍驿站,至不济到大富商家里头去,哪能抛头露面到这里来!”
这话说的就是在“体制内”,是一个懂得官场规矩的人。
一时众人被驳的无话,但都是伸头探脑的向酒楼门口张望着,倒是要瞧瞧,能叫张守仁在门口亲迎的人,到底是谁?
有人眼尖,隔着老远,瞧着一大队营兵趾高气扬的走过来,为首的是一个把总模样的武官,大帽官袍,身后是二十来个带着刀枪盾牌的兵丁。
这些营兵,打扮是和军户绝然不同,任何人一眼都能瞧的出来。
“那不是即墨营的王把总?”
“是他没错,瞧那肚子!”
“这人心眼小,营兵咱百姓惹不起,还是不要说他的是非为好!”
和刚刚聊张守仁的时候不同,这一下食客们脸上都露出凝重之色,有些胆小的,索性就想会帐走人,免生事非。
来的这一伙官兵是即墨营的营兵,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走到这方家集来。
这些营兵平素军纪很差,欺男霸女的事做的很多。象这姓王的把总,家里妻妾加起来十几个,他不过管着一百来个兵丁,吃空额都不够养这么多老婆的,平日里,各种坏事做的委实是不少了。
“怎么张副千户想起请这些营兵吃饭?卫所兵都是咱们的乡亲,这些营兵,个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理他们做什么!”
“不大象啊,瞧营兵那样,看着张副千户他们,脸上还是那种凶戾模样,要是客人,哪能摆这种脸色给人看?”
“瞧着吧,要是真的两边勾起手来,咱们这镇就住不得了。”
“可不是,为什么方家集人多,还不是即墨驻了这一营兵!”
也怪不得这些人对营兵印象恶劣,实在是营兵的纪律之差,祸害之深,有时候不比盐丁和海盗高明什么。
当时的莱州沿海,除了鏊山卫和灵山卫,也就是后世青岛的所在外,沿海就只有一个即墨县城。
比起登州有威海卫和十几营的官兵来,即墨就只有一个海防营,是属于胶东五营的建制之一。
设营时,编制是一千多人,也算兵强马壮,是胶东的海防重镇。
到现在这时候,朝廷顾不得海上,所以即墨营也只是虚架子,营兵不过四五百人,平素就驻守在即墨城中,遇到警讯,由登莱总兵或是登莱道下令,才能出动参战。
这些营兵全是招募的,这年头有好男不当兵的说法,北边军镇的边军一般是军户当兵,还比较淳朴老实,象即墨这地方,招的全是登莱等地的二流子混混,饷银又是经常几个月不发,这些兵渐渐就成了兵痞,到处吃拿卡要,勒索敲诈,甚至是抢劫绑架,反正除了好事,基本上什么坏事都干过了。
长久下来,营兵的形象可真是糟糕透顶,比起有世袭土地,当兵等于是农民的卫所军户的形象可是差的远了。
“让开让开,好狗不挡道,站在门前做什么!”
“快给大爷让开,给我们把总大人准备二楼雅座!”
明明张守仁等人也是穿着卫所武官的服饰站在门前,过来的这一伙营兵却只当没看到一样。在门前振臂挥拳,横眉立目的闹腾。
“各位大爷,各位大爷,请到三楼,三楼一样宽敞亮堂,小店多做几样拿手菜,给王大人接风洗尘。”
这酒店三层,一层是大堂散客,二楼是一间间的隔起来的雅间,三楼又全部是散座了。
一听说安排在三楼,姓王的把总立刻变了脸色,当下便是把下巴歪了歪。
“啪,啪啪!”
他身边的亲兵都是跟了很久的人,当下不容朱掌柜多说,几个亲兵立刻上前,架住这个酒楼的掌柜,噼里啪啦,就是一通狠打。
几十个耳光打下来,这姓朱的掌柜立时就被打成了猪头。
掌柜被人这般殴打,酒楼的伙计们自是都跑了来,但一看是营兵,还有一个把总武官,所有的伙计们都是敢怒不敢言,虽然怒气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