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闲了来坐坐,想来不认得将军。”
“无妨,我又不是山中的老虎,走到哪里都要叫百兽辟易。”
张守仁说笑了一句,又对着汤若望正色道:“汤师傅真的不愿南下?京城之中虽然有差事,但在浮山一样能做得,所需物品,不论是什么,或是缺什么人,我都可以帮忙。”
“将军,”汤若望苦笑道:“我已经铸了两年的火炮,任务告一段落后,这个行当再也不想摸起来,如果能允许我选择的话,还是在这里做一些学术上的研究工作吧。”
“也好,那么,我就不再勉强了。”
汤若望还真的怕他打什么官腔来勉强自己,以前是有徐光启照顾他和这里的机构,登州之变后,徐光启威望大损,而且身体一下子就跨了下来,崇祯六年时黯然下世。
徐光启的学术和人格,就是明朝最苛刻的士大夫都是交口赞颂,最多是说徐文定一生所学有一点“杂”,别的话是不敢多说的,而徐氏又是正经的天主教徒,是所谓的“圣教三柱石”之一,人品好,官位高,说话有人听,有徐光启在,天主教在北京的传教虽不是十分顺利,但也能如常进行。这几年徐光启逝世,局面越来越困难,汤若望铸炮效力,也是有巩固自己地位的用意,现在除了他在北京也没有别人的能挑大梁,所以再三坚拒张守仁所请,哪怕允许传教,盖教堂,给经费,这么多优惠条件砸下来,也是一个不成。
眼见如此,张守仁知道没有指望了,但也不恼,只是面露遗憾之色,笑道:“原想和你多讨教来着,既然没有机会,等将来我再至京城时,我们再来长谈吧。”
“将军的风度实在是令人心折……”
汤若望也有点感动的样子,招了招手,将那些在忙碌着的青年叫了过来。
“这是杜如预,刻漏上很有成就。”
“这是李祖白,算术很强,将来在历科的成就不可限量。”
“这是刘有庆,这是宋可成,都是大有学问,现在已经要超过我的水平了。”
对这些人,张守仁没有丝毫朝中大将的感觉,在汤若望介绍的时候,他也是站起身来,神情严肃的听着,到最后,才是拱手道:“诸位都是有大学问的,相比我这个粗鄙武夫,诸位的所为才是造福华夏和生民,对此,我十分佩服。等将来,浮山或登莱一带修筑了天文台,成立天文局时,希望能看到诸位的光临。嗯,就算不想再修历法,我们的学校,或是登莱境中,总会有一些可以做事的地方,男儿丈夫,不一定要埋首穷经追求学问,把学问用来经世致用,也是十足光彩的么。”
“少保言重了!”
“少保大人太客气了。”
“仆如此间事了,愿到登莱为少保大人效力。”
无论如何,徐光启当年虽是大学士和尚书,死后才追赐的少保,在逝世之前,也就是太子少保,与眼前这个雄姿勃勃的青年将领是一样的。
见惯了国朝大将的骄横嘴脸,再看到张守仁这样谦谦君子的模样,在场的汤若望的弟子们无不十分的感动。
他们都是有算学上的天才,在天启年间到崇祯早年被徐光启发掘出来,送到汤若望这里学习深造。而国朝的政策向来是人在政在,人亡政息,徐光启栽培一批学通中西的人才的初衷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而他们被晾在这里,再也见不到徐光启在世时那种门庭若市的情形,官员们最多对铸炮或造自鸣钟的实务感兴趣,最多是修历法上需要他们的算学技巧,其实质态度,却是把他们当倡优之流,或是养的小猫小狗一般。
倒是眼前这位武夫,不论是见解或是态度,已经远远超过那些文官之上,这些青年士子虽然埋首穷经的在搞天文历法,但其中也颇有一些想做一番事业出来的。
眼见众人如此,汤若望也只有苦笑,而无法劝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