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里,每个人都经历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只是有一些变化,比如身份上的,钱财上的,家庭上的,自己个人体魄和能力上的变化,这些变化人所共知,大家都能看的到,特别是能力上的变化,几乎连每个外人能都瞧的着。
经过亲丁队魔鬼训练出来的,每个人都是体能强健,跑上十几里山路不带喘的,翻墙攀树也都是小意思,擒拿格斗,也是最基本的能力,刀枪火铳,再加火炮,特别是书写识字,都是以前这些穷军户们想也不敢想的。
这只是外在的变化,内里的变化是每个人自己的,一点一滴润物无声,这些变化,可能当事人自己都不大明白,不甚了然,更加不必提那些个外人了。
张世强要是回到半年前,和半年前的自己相遇,他就知道自己的变化有多大了。
以前的他,没有责任心,只想图点好处,能弄点小酒菜什么的,一个人吃饱了不饿,躺下了不冷,这样就足矣。
他跟着百户混,无非是堡中最要紧最有权力的人也就是百户张守仁,别的人巴结不上,也不值得巴结。
以前的他,腰杆没挺直过,和人说话都是畏畏缩缩,没有一点自信。出浮山超过二十里的世界,对他就是一片黑暗,根本就是茫然无知。
换了半年前,张世强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有骑马赶往登州,并且求见兵备道大人的一天。
说起来是十分辛苦,早晨摸黑骑马赶路,晚上摸黑才到,明天一早就又得摸黑往回赶,然后回去也不能休息,还得继续操练他那一百多的亲丁新军。
但这种累的感觉并不坏,相反,却是很好。
男儿汉只有尝过这种滋味,身处其中之后,才会觉得以前土拨鼠一样的生活,了无生趣,没有味道。
那样活法,一百年和一年有什么区别?
走上了道,就绝不会再下来。
一路穿街过巷,从那些低矮破旧的民居中直穿过去,经过城隍庙,土地庙,大戏台,几座军营,渐渐也就是来到了现在登州的核心地带。
现任的登莱巡抚大人听说出巡去了,把城中原本不多的人气又拉散了不小。
朝廷议撤登莱的风声越来越大,总兵移到临清,登莱巡抚不再常设,而是把登莱重归山东巡抚来管理。
失掉皮岛和东西,原本的大登莱只剩下两个府,其中一个还是残破不堪,这样的巡抚和总兵,确实没有什么保留的必要。
有这种风声,城中自是人心惶惶,越发显的残破了。
赵世强赶到刘景曜的兵备道官邸时,却是一下子就发觉了不对。
府邸四周,到处都是散乱着的人群,有人站着,有人蹲着,有人盘腿坐在地上。人圈之中,有一个小小核心,有几个人坐在小凳子上,正歪着头和人说笑。
暮色之中,传来一股呛人的味道,还有红点一闪一闪的,张世强知道,这是抽的旱烟,辽东人最爱的玩意,登州这里和辽东打交道多,彼此来往不断,所以辽东那边的稀罕物,这边也是不断,时间久了,和辽东人学抽烟的登州人也很是不少。
只是这样的场景要是在闹市,或是什么买卖铺子的外头出现都不稀奇,但出现在兵备道府邸外头,这就是绝对的不正常,也是不该有的事情了。
就算朝廷现在以文制武的传统有崩盘的危险,但兵备道是按察司副使,从三品的文臣大官,要说比起品级,巡抚也不如兵备道的品级高,府、州、县,更是远在兵备道之下。
这样的高品文官,家里也是有兵丁护卫,特别是兵备道负责的重要职责是查察兵丁将领是否有不法情事,眼前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穿着青灰色的营兵服饰,站着蹲着一点体统也没有,不仅如此,还在大声说笑,荤的素的笑话一直不停的讲,把这府邸四周弄的跟闹市一样,这么一点规矩没有,管营兵和卫所的兵备道叫一群兵痞子把门给堵了,这传扬开来,不就是天大的笑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