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兵,与霍光的姊子任宣一起,掌握北军兵权。
而如今,天子更在大将军死前提拔了霍禹,拜他为“左将军”,进入中朝,地位只在赵充国之下,尚在任弘等人之上,如今霍禹继承了博陆侯之爵。霍山、霍云也过继给了冠军侯,皆封列侯,各领数千户食邑不等。
一门三侯,加上霍光两女婿范明友、邓广汉为东西宫卫尉,任胜掌握羽林卫,金赏为光禄勋宿卫未央,昆弟、诸婿、外孙皆奉朝请,为诸曹大夫,骑都尉、给事中,诸将九卿里也多是霍氏党羽,可谓根据于朝廷。
看似显赫无比,但上官澹却十分忧虑,以上诸人,皆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而挟重器多也。天子尊长安君之位,而封之以膏腴之地,多予之重器,凭什么?
“就凭大将军的遗泽,就凭我与成君为两宫之主么?”
她是小兔子,是菟丝子,不是一棵参天大树,自己都不确保大风刮来时是否会倒,岂能反过来让霍家人倚靠?
至于霍成君……
她恐怕至今不自知,她是一个鸠占鹊巢之人。
上官澹瞥过去,虽然眼下皇帝还对霍成君极其疼爱,扶着她的肩膀宽慰伤心的皇后,听说皇后还有孕了,可就像她那狠心的父亲上官安所说一样。
“依靠皇后得到尊位的家族,一旦天子意有所移,那即便想做平民亦不可能,此百世不变之事也!”
今日大将军葬礼,这些让霍夫人显骄傲无比的恩典,究竟是福,还是祸?
在结束问丧,乘小马车离开霍府时,年纪虽然不大,却已经经历过三次宫廷剧变的太皇太后暗暗叹息道:
“狡兔三窟啊,外祖母与霍禹等人都靠不住,我是时候找新的倚靠了。”
……
与太皇太后细腻的心思不同,霍家其他人,除了霍禹等亲儿子亲女儿沉浸在大将军薨逝的悲伤中外,其余党羽,已经指点着天子所赐的恩赏自得了。
冠阳侯霍云便是其中之一。
霍云站在家庙外,对周围的人夸夸其谈,霍云是有资格自傲的,毕竟他不仅是大将军霍光的侄孙,还是骠骑将军冠军侯霍去病的继孙啊!
天上掉下来的英雄祖辈和侯位,这真是妙事,霍云丝毫没感觉自己不配,傲然道:“东园秘器,珠襦玉柙,豫以赐之,无不备具,还有天子所赐黄肠刚柏题凑为棺椁。“
除此之外,皇帝还下诏褒奖大将军,要在出殡之日,用天子死后载柩的专用车”辒辌车“来载大将军,前往茂陵。加以黄屋在纛的仪仗,并发材官轻车北军五校士军陈至茂陵,以送其葬。
这是当年霍光兄长冠军侯得到过的待遇,孝武帝对霍去病的死非常悲伤,破例调遣河西五郡的铁甲军,列成阵,沿长安一直排到茂陵东的霍去病墓。
这是卫青都没享受到的待遇啊。
“与骠骑将军等同,这应该就是大将军想要的死后殊荣,真是自有大汉以来,人臣极盛之遇啊!“霍云如此感慨,但旁边却有人并不如此认为。
“不然,满则损啊。“说话的是霍云的舅舅,魏郡富豪李竟,此人乃是魏郡首府,不缺钱帛,所差就只剩下权了。
他将霍云拉到一旁,低声道:“竟虽然懂的不多,却听友人名为张赦者说过不少古事,自古人臣之家,极势者无有善终者,诸如吕氏,尽管封为诸王,但高后崩后,便立刻为人所灭。”
霍云吓了一大跳:“胡说!当今天子可是霍氏之婿!”
“孝文皇帝和朱虚侯刘章,难道就不是吕氏的女婿么?”
李竟继续撺掇道:“就算天子无想法,就怕其他人生出念头来,依我看,县官身边的人,或许便想做今日之周勃、陈平!”
霍云迟疑:“你指的是……”
李竟道:“正是颇受天子信任,又与霍氏有过节的西安侯任弘!”
霍云与霍禹、霍山三人,对任弘确实心存忌惮,一来是陈年旧事的拒婚之辱,二来是大将军临终前,竟冷落了他们三人,反而将任弘唤赖府上,说了好久的话,大有将其当成继承人的意思。
但那任弘颇为无礼,来府上哭了一通后,竟不跪在院子里为大将军守灵,就匆匆忙忙走了。
听说他被天子任命为“右扶风”,被指派去了茂陵,要调三河卒修治大将军墓与祠堂。
让霍云等人不忿的是,大将军的冢祠,什么时候轮到任弘来监造?
而在大将军打压多年后,到头来,还是让此子成了中二千石!长此以往,以天子和任弘的关系,肯定会分走霍氏的权势。
霍云看向李竟:“依你之见,当如何治治此子?”
李竟胆子比霍云想象中更大,竟提议道:“以我所想,待到大将军出殡之日,中二千石治于冢上,大汉天子与文武之臣云集。不如乘着送葬的北军五校士还听命于乐平侯(霍山)等人,在当日乘机以虎符发难,击杀了任弘等辈,挟持天子以令群臣!”
“如此,君家三兄弟方可操控朝堂,权势一如大将军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