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让皇帝批阅了一个“可”字。
霍禹霍山的理由只有一个:魏相当初是因弹劾任弘而入狱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
其对政治的愚钝不敏感,可见一斑。
然而,魏相在御史府众人窃窃私语和讥讽的目光中进入厅堂后,却开始书写他复出后的第二封奏疏。
出狱后第一炮打倒了杜延年,那是杜延年自己的恳求。
而第二炮,却是魏相想做很久的事,而权衡形势,时机已经成熟了!
“臣御史中丞魏相稽首再拜言!”
“《春秋》讥世卿,恶宋三世为大夫及鲁季孙之专权,皆危乱国家。自后元以来,禄去王室,政由冢宰。”
“今光死,子霍禹复为左将军,兄子霍山秉枢机,昆弟、诸婿据权势,掌兵权,光夫人显及诸女皆通籍长信宫,或夜诏门出入,骄奢放纵,恐寝不制。”
“宜有以损夺其权,破散阴谋,以固万世之基,全功臣之世!”
……
随着日子进入六月盛夏,长安的水温,已经在慢慢变热,再加把火,就能沸腾!
而就在长安朝堂产生微妙变化的同时,任弘却也进了一次未央宫,向天子禀报了大将军墓的中期进度,而出来的时候,心里骂骂咧咧。
“这什么馊主意?”
却是刘病已的那个故交,自认为看透皇帝与任弘计划的戴长乐又出主意了。
他以为擒拿霍氏的时机已到,纵观关中驻军,多是霍氏党羽,唯独陇西属国赵汉儿不然,应该发一道密诏,让赵汉儿将陇西属国休屠匈奴兵入京勤王……
猪队友两边都有啊。
非要西凉军入京你才舒服是吧?
任弘看得出来,刘询这次是彻底看清戴长乐的愚蠢了,只是出于某种考虑,故意问了任弘意见。
任弘是坚决反对的,进言道:“征伐于天子出,名正言顺,天下大义也。如今缓图,乃是望霍氏醒悟而长安免刀兵之灾,以全大将军功臣之世,勿损身后之名。“
“而若到不得已之时,茂陵八千徒兵,可效秦末章邯之事,何必胡兵相助?徒使匈奴笑我。”
大汉和匈奴相爱相杀,对彼此的八卦是很上心的,比如巫蛊之祸,几年年后汉使去匈奴,大单于就让卫律不怀好意地问使者:“大汉自诩礼义国也,以孝治天下。但贰师将军说,前太子发兵,以子反父,何也?”
真是灵魂拷问,好在汉使不虚,反怼回去,说这是丞相和卫太子之间的争斗,子弄父兵而已,怎么能跟你们大匈奴冒顿单于乱箭射死他爹头曼相提并论呢?
总之,这场内部政斗,别说外国势力,属国兵休屠人也坚决不能掺和进来,否则大汉的脸都丢光了。
任弘又奏:“兵法言,以正合,以奇胜,茂陵之徒为正,至于擒贼擒王之奇计,必如鸷鸟之疾击,一二壮士可为之!”
正好,六月中,得到天子允许后,他所说的“一二壮士”也已经到齐了,都是必须百分百信得过的人。
已早早封义成侯的甘延寿是其一,只可惜大将军出殡那天没用上。而另一位,则是从西域风尘仆仆,带着几个亲信归来的关内侯韩敢当!
韩敢当扮作普通的驿使进入任弘做谋划的大本营,右扶风武功县,任弘来此见他,屏退众人后便拍着韩敢当的肩膀,打开天窗说亮话。
“飞龙,可知陛下密诏你回来所为何事?”
韩敢当是有所准备的,说道:“大半年前,将军离开西域时,让我要多想。”
他挠了挠头:“我脑子笨,但想了很久,也算有点眉目了。”
“哦,你想到了什么?”任弘倒是想看看这憨憨能想多远。
韩敢当满脸认真,他也是琢磨过眼下局势的,再加上这一路对长安近况的了解,猜出肯定要干一票大的,可别小看他,他也是跟傅介子刺杀过楼兰王的,对这路数熟得很。
“我想起将军跟我说过的魏公子无忌窃符救赵的故事。”
“虽然没有如姬,但我带了长安人万章回来,他当初能在众目睽睽,盗走我的印而不被人察觉!”
鸡鸣狗盗之徒,眼下正好派上大用。
“还有,朱亥袖藏四十斤铁椎,椎杀晋鄙。”
韩敢当说话有些喘大气:“我没有朱亥那种气力,但是……二十斤却行!”
他一掀开衣裳,露出了里面藏着的黑漆漆一大家伙,却是重二十余汉斤的小铁椎!
平素大嗓门的工具人老韩,此刻极其小声,但眼睛却格外亮堂。
“朱亥之事,吾能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