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场外。前代昆弥的太子泥靡在七河流域,在汉匈间持中立态度。昆弥的左夫人,匈奴公主与其子乌就屠,也有一定势力,心向匈奴。
当西域形势对大汉有利时,解忧公主或许还能出些声。
而当形势彻底偏向匈奴时,哪怕公主再心念故国,也孤掌难鸣啊。
这姑翼和龟兹真是打了个好主意,借匈奴之手驱逐汉军,又与邻国乌孙联姻,如此便能保住他们北道大邦的地位。
僮仆都尉倒是有心索要瑶光公主、万年王子,带回日逐王庭为质,但龟兹定不会轻易放手,也只好作罢。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问道:“对了,那汉使如何称呼?”
“名为任弘,旁人称之为任谒者。”
“任弘,任谒者?”
醍醐阿达摸着发辫,听这汉名发音,和那个筑了铁门,羞辱匈奴的“任侍郎”是同姓,怎这么巧!
“莫非任弘和任侍郎是……兄弟?”
算了算了,先抓来问问再说。
于是醍醐阿达问道:“汉使如今在做何事?”
姑翼笑道:“译者告诉我,汉使刚到龟兹,就询问城中可有妓女,还让兵士去将一整条街的胡妓都包下,带入馆舍作乐。”
“真是不知死期将至!”
醍醐阿达哈哈大笑:“极好,汉人人数虽少,但甲胄精良,强攻恐怕要死伤许多人。就让他们纵情女色,毫无防备。”
“待日暮后,汝等借口龟兹王邀约入宫饮宴,将那汉使任弘从馆舍里引诱出来,交给我,使其失去首领。再进攻馆舍,将汉人一个不留,统统杀死!”
醍醐阿达摸着脸上的疤:
“这三十余名汉使吏士的人头,便是龟兹与日逐王血盟的祭品!”
……
与城北胡杨林里的密谋不同,安顿汉使的馆舍里,却是另一幅不同的场面。
整条街上的胡妓,几乎都被招来了。
她们中,有龟兹穷人女子没有生计,沦落而成的女妓,剪发披肩。也有主要由粟特人经营,专门接待往来商贾的舞姬,打扮得花枝招展。
胡妓们平日里穿梭于酒肆中,为客人斟酒,唱歌跳舞,在客人少的时候,还要在家门口招揽顾客。
当然,有时候也提供上门服务。
眼下,十余女子在馆舍院子里站得满满当当,都挺着胸抬着头,等待面前年轻汉使挑选。
和舍不得花钱的粟特商人不同,在胡妓眼里,来自大汉的使团吏士都出手阔绰,毕竟是盛产丝绸的国度,而丝绸,便是龟兹的货币。
更别说,若是能被尊贵的汉使看中,伺候他舒服了,定能得到更多丝帛作为报酬。
所以每个胡妓都在尽力展现自己,突出自己的优点,或丰腴的部分,或纤细的腰肢,或抚摸着修长的脖颈,对汉使含笑引诱。甚至有人当场提跳起了胡旋舞,一时间,百花竞放,争奇斗妍。
而几个龟兹侍者,则在低声打赌,猜汉使会挑哪个。
“我猜他会选那车师女,我试过,她真不错。”
“我猜是要那个月氏女,要价最高,没几人付得起。”
任弘的目光,在众女中移动,她们年龄从十三四到三四十,瞳色从黑色褐色到绿青蓝,高矮胖瘦皆不同,整体质量还不错,真是很难挑啊。
幸好他已经知道,自己想要谁了。
任弘的眼睛,最终定格在一个胖胖的胡妓身上,是这个人没错吧?
却见这胡妓,穿的倒是不错,长裾连理带,广袖合欢襦,都是质地不错的布料。
但身材却早就走了形,哪怕她尽力吸着,饱满的肚子依然凸了出来。脸上更敷了厚厚的胡粉和胭脂,似是想用来掩盖自己衰老的容颜,但如此一来,本就丑陋五官更加可怖,发色也怪怪的,应是假发。
长成这样还出来做妓?年轻貌美的胡姬们都十分鄙夷。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一般人看来,这白给都不要的丑胖胡妓,却偏偏被汉使挑中了!
“就你了!”
汉使似是喝醉了,踉踉跄跄地上前,将那胡妓拽了出来,揽着她的粗腰,哈哈大笑着拉进屋子里,然后一脚踢上了门!
看热闹的龟兹侍者目瞪口呆,院子里的胡妓也面面相觑,这汉使,莫非是有不同一般人的爱好?
本以为,还可以招待剩下的吏士,却没想到,将她们找来的卢九舌,却拍拍手,只提了一个要求。
“别愣着,都跳起来!在院中且歌且舞!”
众女不情愿地跳起杂乱的舞,用不同语言唱起断断续续的歌,这些歌舞声,掩盖了汉使吏士在各自屋中的披甲之音。
而那间紧闭的房门内,任弘也在目光炯炯地看着被拽进来的胖胡妓。
当她取下假发,抹去脸上厚厚的胡粉后,你就会发现。
这不是一普通的坦克,而是辆粟特坦克!
一个戴着假发,匆匆刮去胡须,化妆成胡妓的粟特人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