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里面的皮甲胄,这一换装,再持弓刀扈从在郅支左右,竟匈奴是多了二十名女骑手。
“此战,诸夫人与我一同上阵驰射,立功的人,可以得到这些金子!”
左部一阵欢呼,甚至有个射雕者,大着胆子喊道:“左贤王,我不想要金子,能得到一位夫人么?”
郅支瞪着那射雕者,眼睛里有些恼怒,最后却大笑起来:
“斩了乌孙将的头,我将最漂亮的送给你!可不要在冲锋时,连女人都追不上!”
左部顿时士气大涨,这一战的严重性他们皆已知晓,必须死力拼杀,方能取胜。过去跟的左贤王稽侯珊是个软蛋,这呼屠吾斯却是个硬得起来的真男人,倒是可以豁出去跟着他战一场。
这便是乌孙骑兵面对的敌人,就在他们还打算像过去游牧交锋一样,慢悠悠骑队,相互隔着老远射几轮箭稍稍接触就退走,再反复如此的时候,匈奴方面,郅支竟说到做到,带着他那二十余位夫人,挺矛策马径直从汉军驼城弓弩无法顾及的另一侧冲了过来,身后左部匈奴人今日也不避战了,竟直入乌孙军中!
乌孙阵透,只能与兵力优势的匈奴人战到一起,这边情势突然,驼城中的傅介子欲令奚充国带着两千人出去协助乌孙,却因大单于亲将数万骑朝驼城靠拢,发起猛攻,汉军需固守自顾不暇,焉敢分兵,只能作罢。
战至半个时辰后,乌孙已经伤亡数千,渐渐开始溃败,而悍不畏死的郅支带着夫人们一路冲杀,直向右大将的狼头旗突过去,逼得右大将移旗避让,乌孙人的士气也彻底完蛋了,一翼剩下的万余骑开始向西退却,只能指望身后的小月氏狼何部。
狼何也有些惊讶地看着今日好似疯了的匈奴人,做出了一个决定。
作为预备队守着驼城后路的小月氏人,竟不管溃败的乌孙之众,而集体放弃马匹,进入驼城。在狼何看来,比起仓皇跑路被匈奴人追亡逐北,和汉军一起固守此地反而更容易活下来。
此战不过两个时辰,当太阳升至中天时,匈奴左贤王郅支所率五万骑,便凭借高昂的斗志和锐气杀得两翼乌孙军大败。而傅介子被大单于主力牵制,竟不能救,只能眼睁睁看着友军撤退,被匈奴人漫山遍野追杀,人马尸体蔽野塞川。
乌孙又又又败了。
战罢,郅支一点身旁人数,他那二十一名夫人,只折了三人,其余仍紧随他不舍。而那个叫嚣着要他赐夫人的射雕者竟还活着,割了一个乌孙翕侯的头颅来献。
郅支如诺,点了他最美的夫人给射雕者,安慰她说都一样。又将自己所有金子赐给作战勇猛的人,他杀得兴起,目光盯向汉人和小月氏退保的驼城。
“现在轮到汉人去死了……”
但大单于却召他前去,单于给郅支的任务,是追出隘口,以防撤走的乌孙人回来,毕竟他们死伤不过四五千骑就习惯性撤走了,战斗力尤存,若置之不顾,恐怕会乘着匈奴围攻驼城时重新收拢反扑,搞不好是可能反败为胜的。
“汉军,我亲自来攻。”
虚闾权渠看着隘口两侧呈现赤红色的燕然山石,只感慨这座神奇的山脉,果然是匈奴的福地!
匈奴中兴的标志,是他祖父且鞮侯单于不计代价,击败了李陵的五千汉军,招降了李陵,而今天,在被汉人连败十余年后,匈奴,终于要在燕然山神的庇护下转运了!
他举起径路宝刀,鹰羽大纛之后,是击走乌孙后士气复振的十万骑匈奴,黑云如山。而对面不过五千汉卒、五千小月氏。
“踏平驼城!”
……
乌孙人两个时辰就败了,这在预料之中,西路军本就是来痛打落水狗的偏师,忽然遇上匈奴主力,除了右大将和冯嫽外,其余乌孙人早就想撤了,这一退,算是半真半假。
但也在预料之外,傅介子本来指望他们能撑一整天——就算四万头牛,赶出隘口也得花不少时间吧?
眼下日头才过中天开始微微向西划去,战斗却告一段落,随着郅支率左部驱赶乌孙人马蹄渐渐离开,隘口中只剩下万余人死守驼城了。
早晨的交战中,匈奴压制汉军的箭雨已将靠前的骆驼几乎都射死了,在平地上,同等风向风速时,弓箭抛射射程显然要比弩机远,只恨达坂塞的三姊妹没带来,只靠十多把大黄弩不足以完全压制匈奴人。
对面是黑沉沉压过来的单于十万骑,汉军士卒都缄默了,开始默默清点还算丰裕的弩矢,这几千匹骆驼真是鞠躬尽瘁,驼来了上百万支弩箭,又趴下给汉军当临时城墙,最后陆续死在匈奴人的箭雨下,连跟着乌孙人跑路的机会都没。
“只望每十支就能射死一个胡虏,最后还能剩点。”
校尉孙千万忽然想起一事来,忍不住和他旁边的曲长郭翁中抱怨起来:“翁中啊,这莫非就是命?十一年了,在楼兰、在轮台、在赤谷城,最后是这驼城,我也不知怎么了,每次出兵,都会被胡虏围住!”
原来是沾了孙校尉的光?郭翁中等人哭笑不得,也就孙千万能不惧这驼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