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立成站了起来,擦了一把鼻血,冷冷的看着车庆丰:“你什么时候见过方不为……”
“谁,方不为?”车庆丰眼珠子一突,“你他娘的说梦话呢,老子到哪里去见方不为?重庆还是阎王殿……”
“哦,对了,重庆……”车庆丰猛的反应了过来,自己被田立成这个王八蛋给带偏了,“少他娘的转移话题,老子问的是,你为什么又叛变?徐恩曾怎么对你的,就这你鸟样,你以为你回重庆,就有活路了……”
田立成愕然的看成着车庆丰:这王八蛋,压根就没认出方不为来?
哪他说的是谁?
我干你娘……两个人说的话,就根本不在同一条线上……
“你到底认出来的是哪一个?”田立成紧紧的盯着车庆丰,“是不是最先进门的哪个老板?”
“少他娘的胡扯……”车庆丰还以为田立成在误导他,“和那个老板有毛的关系?老子说的是哪个司机……”
认岔了?
我说的是前城楼子,你说是胯骨轴子……
田立成的牙都快要咬碎了:“和那个司机有屁的关系,我让你认的是那个老板啊……”
车庆丰依然不信,冷哼了两声。
田立成嘴里呜呜啦啦的骂着,径直冲向了车庆丰,只当车庆丰手里的李俊是烧火棍一样。
车庆丰吓了一跳,生怕走了火,不得已把枪口往外一偏:“你疯了……”
“你给老子过来……”田立成硬拉着车庆丰,重新走到了窗口,指着对面的望江楼说道,“他待会肯定会出来,你给老子把眼睛睁大了,好好的认……再警造你一遍,不是司机,不是司机,是那个老板……”
田立成虽然压着声音,但满脸狰狞,脸上的五官已经扭曲成了一团。
车庆丰眼皮一跳。
这样的表情,他只在田立成脸上见过两次,现在就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田立成把老婆送给徐恩曾的时候。
看来真是认岔了,不是田立成叛变了?
“你让我认的,真不是司机?”车庆丰半信半疑确认着。
田立成连吸了好几口气,舒着胸口,重重的点了点头:“不是司机,是那个老板……你要想说,就说一说那个司机的来历……”
车庆丰盯着田立成半天,也没看出来,田立成是不是在跟自己演戏。
不过无所谓了,管他演不演,田立成真要叛,自己肯定不会帮忙,但也不会告发。
毕竟田立成还是帮过他好多次的……
“那时两年前,日本人刚围住南京城的时候……”车庆丰努力的回忆着:
“我是从中华门的城墙上逃出去的,正外碰上了日军的第六师团,师团长是谷寿夫……嗯,就那个……”
“不用你啰嗦,我知道,就那个效仿曾国藩,给士兵下达‘攻破南京,烧杀十日’军令的谷寿夫……”田立成打断道,“你说重点!”
“对对对,就那个!”车庆丰心有余悸的点着头,“他听到我一直驻守南京,还做过宪兵团的团长,所以就把我留在了身边……
好像是破城前十天吧,我去找他交南京的地舆图,看到一个中国人,从他的指挥部出来了……看着像是中国人,穿着长袍马褂。
传令兵把我带进去的时候,谷寿夫正在打电话,说是要空军出动飞机,轰炸南京牯岭路二十一号,城里的内应会想办法做标记……还提到了什么指挥部。
我当时没想起来,谷寿夫说的是什么地方…第二天早上,我听到唐生志的公馆被炸了之后,才反应过来……”
田立成猛的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你当时看到的,给谷寿夫提供的那个中国人,就是刚刚那个司机?”
“对!”车庆丰点着头,“之后,好长时间我都没见过这个人,直到今年春天,嗯,应该是四月份,我又见到了这个人,开的就是这辆车……他虽然递了胡子,长袍换成了西装,但我还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田立成默默的念叨了两句,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吕开山果然没猜错,那个中村,很有可能是日本高级间谍。
因为齐希声现在坐的这辆车,就是森下商会的,那个司机,就是中村的手下……
但中村不但给齐希声借了车,还专门派了一个高级特务给他当司机?
到底因为合作的关系,只是单纯的为了保护齐希声,还是因为这个齐希声,也是间谍?
要是后一种,那自己还怎么查?就算查实了齐希声是方不为,又有什么用……不,谁说没用的?
刚想到这里,田立成的表情一松,就像是发现了绝世宝藏一样,心里像是擂鼓一样的跳了起来。
先不说方不为到底死了没有,如果他没死,有几个会相信,方不为会叛变,会投靠日本人?
说委员长叛变都有可能,方不为?
还是算了吧,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