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南京,就只有西边临江的这一面,暂时没有被日军包围,所以不管是乱兵还是难民,全部都向城西涌来。
聚集到西城一带的难民越来越多,乱兵也越来越多。
或看到友军撤离,或听内城内暴动,也有一部分是接到了长官的撤退命令,却找不到上官,只能往下关跑。
乱兵驱赶着挡路的难民,甚至直接开枪,更加加剧了混乱的程度。
肖山令带着宪兵团,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打死打伤了数百人,才将挹江门下的乱军镇压了下来,清理出了一条撤退通道。
只是挹江门。
过了挹江门,肖山令就无能为力了。
他手上只有一千出头的兵,但聚集在下关的乱兵加乱民,早已超过了十万……
肖山令就站在挹江门内的关卡处,严格控制着出城的人数。
不是他不想放人出城,而是出城的人一多,船就跟不上,再加上在城外维持秩序的宋希连,手上也只有一个团,一千人出头,放出去的难民和乱兵一多,就有失控的危险。
邱清泉的教导总队,基本已全部出城,宋希连与方不为商议后,决定打开兴中门,让部分难民从兴中门出城,再从煤炭港过江。
三十六师副师长钟彬带着两个营,摇着三十六师收缴而来的那两百只木船,专门从煤炭港运人过江。
熊兴民带着二一二团,专门负责兴中门的秩序,以及看守城墙。
为了逃命,人什么办法都想的出来。
竟然有人想攀着近八十度的女墙爬上了城墙?
有十几个士兵没爬几米高,就摔了下去,数次无功而返后,就然有士兵想出用手雷炸墙的主意来。
这些兵不是想炸塌城墙,而是想在近乎垂直的城墙上炸出落脚点来。
城下不少士兵因此被炸伤。
宋希连不得不分出一个营来,让师长陈瑞河带着看守城墙。
然后宋希连亲自带着一个团,守着下关江岸,疏导着出了城的军民。
方不为就站在码头上,指挥着难民和乱兵登船。
除此外,向贤巨还带着一个营,守在江对岸,负责接收运过岸的难民。
说是接收,其实是清理。
不能让过了江的人堵在码头上,影响船只停靠。
至于过了江,那就只能是各安天命了。
秩序相对的稳定了一些,一船一船的难民被运过江。
从下关到浦口码头,江面不到两公里宽,最多十分钟,火轮就能打个来回。
大多数的时间,都用在了装人和卸人上。
再加上怕被日军发现,两岸不能点火,只能拿手灯和汽灯指引方向和位置,所以既便是火轮,来回一趟也要近四十分钟。
方不为算了一下,这六艘火轮一分钟都不停,运到天亮撑死了也只能运两三万人。
但城里的乱兵加难民,足有二十五六万。
方不为心急如焚,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不控制城门,直接放人出城?
想都不要想。
到时候别说运人过江,这六艘火轮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还因为拥挤,争抢,踩踏等等,死伤的人数更多。
乱兵如过匪,这些丘八,手是可是的……
方不为也只能尽自己所有的能力,让运人的速度快上一些。
一艘火轮驶离江案,边从军打开手电,朝方不为绕了三下,又吼了一声:“下一批!”
“放人!”方不为向叶兴中喊道。
士兵挪开了拒马,让出了一条通道。
难民排着队,从入口鱼贯而入。
不能争,不能抢,更不能跑……
这是方不为立下的规距。
通道两边数十具乱兵的尸体,就是让难民生出敬畏之心的最好的道具。
虽慌却不乱,到天亮时,方不为的这六条船,已经运了近三万人过江。
而钟彬的那两百只木船,运了一夜,才堪堪运过去了了三千人……
照这样下去,不日不夜,也要三到四天才能运完。
日本人会给这个机会?
别做梦了!
方不为盯着破山而出的日头,脑中阵阵晕眩。
“长官,冯连长来了!”
身边的关大山提醒着方不为。
方不为猛的转过身来,厉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天塞地冻的天气,冯家山却是满头的大汗,帽子一摘,头发上便升腾起了一团白雾。
昨晚到兴中门之后,方不为便将冯家山派了出去,让他带着侦察连侦察各部驻军的情况。
冯家山的第一句话,就把方不为惊的遍体生寒。
“徐源泉跑了……”冯家山咬着牙回道,“留下的部分民壮称,昨日下午两点还不到,第二军团便开始从八卦洲过江,不到四个小时,一万两千余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