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皆不得其解……而恍惚间,他却已经在夏日炎炎的盛暑中来到了位于沛国、梁国交界处的谯县郊外!
正在家闲居苦读的曹孟德听闻此事,大喜过望,然后执帚出迎。
公孙珣下得马来,不顾浑身汗水,劈手夺掉对方手中扫帚就扔到一旁,然后便与对方执手相笑。
“之前洛中一别,我还以为下次相见要等到各自鬓如霜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能与文琪再会了。”相隔数月,曹孟德的身量并未长高,但说话间却显得更加放松和惬意,而且这种放松是由内而外的,和之前在洛中故作的豁达多了不知道几分自在之意。
“有人不辞而别,还做了梁上君子,我身为名儒子弟,又怎么可能不效仿先贤,来给贼人做一番教导呢?”公孙珣也是面带笑意,却是暂且将之前所思所想俱皆抛在脑后。
“原来是追过来劝我从善的吗?”曹孟德不由哈哈大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然后,他又赶紧上前与娄圭相见,便是韩当以及几名雁门出身的侍从,也都纷纷执手相见。
他这人为人豁达而又风趣,对谁还都不摆架子,倒是很快让来做客的一行人觉得‘宾至如归’了起来。
不过讲真,可能是最近想的事情比较多,公孙珣见到如此情形居然又想起了那个跟谁都能说上话的刘备来了……也不知道后者如今到底在干吗?
“文琪。”一番嘈杂之后,曹操便拉着对方手进入自家所居院落。“天气如此炎热,你还专门来访我,是真的来寻我喝酒,还是有什么正事?”
“却有三件要件事。”公孙珣挽着对方胳膊,也是正色言道。
“三件?”绕是曹孟德为人豁达,也是不由大奇,便当即停在院中。
“然也。”公孙珣也认真答道。“其一,我离开洛阳时记得孟德兄未竟之事,便专门寻了何贵人兄何进何遂高帮忙,此人与我相交极好,便一口应允我,一定要让宋皇后和宋氏全家得以安葬……孟德兄不妨派人去打探一二’恐怕旬日间就会有好消息了。”
曹操闻言也不说话,只是不由连连晃动对方双手,以示心意。
“其二,”公孙珣复又言道。“我来时洛中局势大变,孟德兄全家被贬,想来对此事也想知道的清楚些,却又无人在洛中旁观……此事说来话长,咱们不如晚间慢慢说来。”
曹操自然不无不可。
“其三,”公孙珣面色忽然一变。“孟德兄不要以为我是说笑……请务必将我家那只胖猫还我!”
曹操登时目瞪口呆:“你还真是来追究此事的吗?”
“孟德不晓得。”娄圭无奈上前解释道。“那只狸猫非比寻常,乃是我家少君与少夫人初识时赠与的礼物,后来我家少夫人在辽西柳城又遇到鲜卑,身边旧识家人俱被屠戮,只有这一只猫……”
“此事我知道,”曹孟德一时头大如斗,便赶紧打断了对方的话。“我也晓得子伯你的意思了……莫非文琪家中还因此事闹得颇不和谐?”
娄圭自然闭口不答,而公孙珣则不由叹气:“这样好了,孟德兄将那狸猫还我,我过几日遣人送你一只相似的!”
“这个……”曹操尴尬搓手道。“文琪远道而来,又是盛暑,不如先沐浴更衣,然后去拜会我家大人,晚间设宴时再做说法?”
公孙珣心中登时有所警惕,但终究是浑身臭汗,黏着不堪……而且,反正人都到了,他还真不信对方能赖下去,便当即点头应许。
而接下来自然不必说,公孙珣等人沐浴更衣后立即去拜见了那位‘喜欢胖妞’的曹嵩……曹嵩对收尸什么的其实并不感兴趣,但是对洛中局势却是格外关心,不仅问题多多,还示意公孙珣晚间可以细细跟他儿子说,然后让他儿子再去汇报。
讲实话,公孙珣对对方的急切其实是颇不以为然的……因为曹氏如今的局面看似跌入了低谷,但却已经触底了。而且,曹操的祖父曹腾实在是个了不得的人,朝中受他恩惠的重臣数不胜数,天子身边不缺为曹氏不停美言之人。
不说宫中了,只拿公族中举例来说,洛中名门种氏,这家人第一个登上三公之位的名臣种暠,就干过这么一件事……他出任益州刺史的时候,有蜀郡太守去贿赂曹腾,半路上被种暠给发现,这厮脑子一抽就直接拿这个去弹劾曹腾。而不出所料,桓帝见到奏章后勃然大怒,且不说这是蜀郡太守的单方面行为,曹腾并没有收到贿赂,便是曹腾真收贿赂了,拥立之恩摆在那里,该死的也是你种暠吧?
但是,种暠还是活了下来,并一路官运亨通,既出任过总揽北疆军事的度辽将军,也做过三公之位,真正的位极人臣……而洛阳种氏,也自此勃发。
怎么回事呢?很简单,当日天子大怒,要治罪种暠的时候,是人家被弹劾的曹腾找天子求的情!而且非只求情,曹腾居然还向桓帝一一列举了种暠此人的功绩和德行,然后公开称赞此人为能吏,并推荐重用……后来的事情自然不用说了,种暠从此以后天天跟人讲,‘若非是大长秋仁义,哪里有种暠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