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知道了皇子的死因之后,主子比以往更沉默了,还是常常拿那块暖玉出来看,只是以前眼中满是哀伤和眷恋,此刻,她眼里的冷光比去年那场雪更为寒凉,每每看得茯苓心惊不已。
如此这般过了七八日,如意那边一直没有消息,茯苓有些着急,难道沈瑶那里出了什么变故?
又到了换药的时候,青枫直挺挺的坐在木椅上,手习惯性的抓紧两边的把手。越昇将缠在她脸上的棉布解下来,没像以前那般立刻给她换新药,而是盯着她的脸颊看,青枫有些紧张,小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最近几次换药都不疼了?”一开始上药的时候,确实如他所说如万蚂啃噬,又疼又痒,但是这几天不仅不疼,还觉得凉凉的,很舒服。
越昇盯着她的脸颊又看了好一会,才满意的点点头,回道:“因为已经好了。”
“好了?你不是说,要三个月?”青枫不敢相信,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的右边脸颊,手指触及到的地方一片细腻光滑,丝毫没有一点疤痕留下的凹凸感,触感好得不可思议。
看着青枫瞪大眼睛,手不断在脸上来回摩挲,不敢置信的样子,极大的满足了越昇的虚荣心,越昇颇有几分自负的回道:“以我的医术,治一张脸,一月足以,当时不过是看燕弘添不爽快,也想磨磨你的傲气,现在……罢了,我没时间和你们耗。”
越昇声音依旧傲慢,语调明显轻松愉悦,多日的相处下来,青枫也知他只是性格古怪了些,人倒是挺有意思,忍不住笑道:“真的不是为了多留点时间好溜吗?”
瞪着青枫,越昇怒道:“废话,我要走,一个小小的皇宫焉能拦得住?!”
青枫但笑不语,手还是好奇的抚着过于光滑的面颊,越昇将一面小铜镜递给她,哼道:“你自己看看吧。”
青枫接过铜镜,心里有些紧张的,虽说一开始想要治脸,也并不就是只为了这张脸皮,但好歹受了一个月的苦,她还是有些期待的。青枫缓缓的举起镜子,盯着铜镜里的人,久久才问道:“为什么……我的脸……”
刚才摸到脸上光滑细腻,她已经猜到,这疤痕应该是已经祛除了,只是没想到,她脸上的疤痕不但一点也看不出来,甚至比她未毁容前更美上几分。孩子离世,她伤心欲绝,即使茯苓她们都不说,她也知道自己必定憔悴不堪。但是,此刻镜中的人,肤若凝脂,面颊生花,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眸若点漆,面如皎月,青枫不禁有些恍惚,这……真的是她吗?天下间真有这般骇人的医术?
青枫盯着镜子惊得话都说不完整,越昇对这样的反映习以为常,笑道:“我早说过不仅能治好你的脸,还能让你更没上三分。我鬼医要治的伤,没有治不好的。”说着,越昇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信笺,放在桌上说道:“这是方子,你也让你那两个姐妹服用,虽不能帮她们完全祛除脸上的疤,却能保你们二十年容颜不老。”
敖天那小子对青家的小丫头很是上心,先是为她求药,后又替她求治脸之法,这次不是帮那丫头治脸,不知他会不会又来烦他,青家另两个丫头脸上的伤不重,若能坚持服药,脸上疤痕淡一些,勉强也还能算美人。如此一来,也省得敖天日后再烦他。
青枫自然不知道越昇心里想的这些,看了一眼那应该是大多数女人都梦寐以求的方子,她神色淡然。眉宇间隐隐透着郁色,在心里思量一会,青枫才开口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想求前辈。”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般尊敬的叫他“前辈”。本来是要走了,越昇忽然有了些许好奇,回道:“说来听听。”
“我想,向您求一剂药。”他既能治好她的脸,又能辨出那多数人都看不出的毒,一剂药,对他来说,应该是小事吧。
青枫抿了抿唇,越昇没说话,等着她说下去。
过了好一会,就在越昇的耐性快要磨光了时候,青枫终于说道:“我,不想再要孩子。”
她的声音压得过低,好在越昇武功高强,不但听清了她的话,还听到了她声音里强压下来的颤抖。越昇微微挑眉,盯着青枫,问道:“你想要一剂绝孕之药?”
这次青枫没迟疑太久,坚定的回道:“是。”
眼光扫过青枫不自觉抓紧扶手的手,越昇嘴角勾了勾,“那可不行,这种有伤天和的事情我可不做。不过……”越昇从袖间掏出个小小的白瓷瓶递到青枫面前,说道:“我可以给你些药丸,事后吃了,便不会有孕。”
青枫盯着那个小小的白瓷子,像是失望,又像是松了一口气,伸出手接过瓷瓶,紧紧的握在手心。
“多谢前辈。”
青枫忽然起身,俯下身给他行了个大礼,越昇脸上有些不自然,摆摆手,“行了,这些虚礼就免了吧,我走了。”
越昇打开房门正准备离开,眼角瞟见那个女子还在握着小瓷瓶发呆,与她相处时间不算短,越昇不得不承认,她算是他这些年见过的女子中最特殊的一个,她不会武功,耐力和毅力却异常惊人。叹了口气,临出门前,越昇丢下一句话,“退一步海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