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丢掉的烟头滚落在地上,细微的火星子散了一地,飘了几缕白烟,很快又熄灭。
顾鸢也没料想到,权烬在看到她时,说的第一句话是他没抽烟。
这是在跟她解释?
除了解释没抽烟,他接下来还会说什么?
顾鸢先是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而她的安静对权烬来说仿佛一座巨山压着,他看起来明显手足无措。以为她不信,他再解释了一下:“我真的没抽烟,就这样燃着,一点没抽。”
顾鸢:“……”
还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给她听,结果两句都是在解释自己没有抽烟。
烟这种东西很容易上瘾,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从来没有干涉过迟聿抽不抽烟,他不抽不是不好这口,而是他足够自律到不需要依赖尼古丁来解躁。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说话,他该慌得一塌糊涂了。
瞧那脸色,憔悴得不行。
仿佛生了一场大病,久治不愈。
听到她说话的声音,权烬心里总算微微松了口气,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耳后,那是一个很不自在的手势表现,忐忑对顾鸢说:“就,就来了几分钟,没有很久。”
“来干什么?”
“想见你。”
“现在见到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权烬语塞。
想说的都在嘴边,却又像哑了一样一句也开不了口。
“我很想你。”他说道。
顾鸢的瞳孔明显缩了一下。
已经更深露重,周围都是静悄悄的,他的声音传入她耳畔比平时放大了几倍。
顾鸢两手垂在身侧,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宽松白体恤和黑色短裤是很居家的着装,兜里只揣了一个手机,手腕上是一根发绳,头发松散的披散在身后,清美而随意。
权烬看她穿得少,裤子都是短的,问她:“你冷不冷?”
顾鸢摇头。
他自己找着话题:“你一个人走出来?”
顾鸢点头。
他继续找话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顾鸢:“睡不着,心烦。”
他找不动话题了。
睡不着?心烦?是因为他心烦吗?
这个答案在权烬看来,是必然的。
是不是只要一想到他对她做的那些混账事,就会辗转难眠?权烬开始脑补,把顾鸢睡不着的原因全部归咎在自己身上。
事实上也该归咎在他身上。
如果不是因为他每晚都悄无声息的来,来了又走,她肯定不会亲自出来见他。
顾鸢环视了一圈四周,这里没有可以打车的地方,也没路人,反正挺安静的,看着面前不远处那个满心忐忑显得手足无措的男人,问他:“一个人来顾公馆外面做什么?”
“不做什么。”
“总要有理由吧?”
“真不做什么。”他就是不承认,声音有些沙。
他身上穿的是一件薄款卫衣,黑色的长裤,白色运动鞋,一身休闲的打扮宛如翩翩少年郎,平日里大多清隽帅气,最近这几日憔悴占据了他满脸,没有好好打理自己,下巴都青了,眼看着胡茬就要长出来。
这副浪费又颓废的模样,他自己照镜子根本看不出来。
“不说么,那算了。”她转身。
一看就是要回去了。
权烬一看她要回去,慌了,忙说:“我是来……”
顾鸢接了他的话:“别告诉我你是来这里看月亮,虽说顾公馆的地理位置很好,在这里可以看到更美的夜景,但今晚没月亮,也没星星。如果你要看雷阵雨,今晚也没有。”
他:“……”
顾鸢好整以暇望着他:“不好意思打断了你的话,你刚才说你是来……什么?”
他:“……”
哑口无言原来是这样难受。
难受得都快浸到他肺管子里去了,呛得他差点心梗。
上嘴唇和下嘴唇翕翕合合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心里边只有一个念头,干脆回炉重造得了。
“顾……”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结果败给了开头的第一个字。
顾什么?
顾雪梨还是顾鸢?
他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喊她才好。
“我的本名叫顾鸢。”看出了他的自我为难,顾鸢不想看他一副纠结死了的表情,干脆自己说。
得到她的鼓励,权烬内心终于伸出了一丝信心,欲上前一步,顾鸢睨着他:“站那。”
他蓦然站定,一动不敢动。
“算了,我问你答。”他支支吾吾半天没句完整的话,顾鸢心想,她明天还要起早忙活,得快点回去休息。
他乖乖点了头:“你问。”
不仅语气乖,那模样也乖得要命。
只几天没见,他的变化一如既往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