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刚到上海,就跑来到找中村,自然是要给中村一钟错觉:齐希声心里没底,迫切希望得到他的帮助。
中村躲着不见他,方不为也不是很奇怪。
这就跟熬鹰一样,比拼的是耐心。
方不为所图甚大,自然是半点也不会急,他可以按照中村的节奏,一步步的走下去,也可以依自己的谋划,牵着中村的鼻子一步步的往前走。
但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想办法靠近日军中枢。
能卧底自然最好,若是卧不了底,也要最大限度的发挥系统的作用。
方不为总觉的,自己以前的路有些偏了。
这一次,是他痛定思痛,反复分析后,选择的一条路。
方不为眺望着黄浦江的方向,口中念念有词:诸位英烈前贤,若是泉下有知,就看看我怎么为你们报仇吧!
小车开出了金神父路,确定身后没有尾巴之后,方不为悄悄的下了车。
既然来了,无论如何也要去拜祭一下他们……
方不为不急不徐的往前走着,像是在逛街一样。
左穿一道巷子,右绕一条里弄,看到中意的东西,方不为就会顺手买上一些。
足足走了三个多小时,方不为才提着两个大布包,走到了外滩北的苏州河口。
虽然天色近黑,但苏州河南岸的英美租界依然行人密织,车水马龙,但交过战的河岸北却是残垣断壁,处处焦痕。
淞沪会战时,苏州河口往北,就是八十八师的防区,也是战况最为激烈的地方。
八十八师前后补充五次,足有三万余官兵死在了这里。
方不为炸坦克,打飞机的地方,离这里还不到两公里。
方不为定定的看着河岸,思绪翻飞,像是回到了两年前,与八十八师的将士并肩做战的时候。
兄弟们,我来看你们了……
他慢慢的蹲了下来,将两个布包放在地上,一样一样的往外掏着里面的东西。
烧酒,黄纸,香烛……
方不为打开一瓶烧酒,缓缓的洒在了地上。
洒完了酒,他又掏出一把香插在了地上,最后点燃了几沓黄纸。
红色的火苗随着江风摇摆,将方不为的脸映成了血红色……
此时,三艘装满货物的火轮,正吃力的逆着江流,开进了苏州河口。
每一条船上都装满了米包,火轮吃水很深,开的非常慢。
船头上插着一面蓝旗,上面写着“上海难民救济总会”。
除此外,每条船上都有七八个黑衣黑裤,膀大腰圆的汉子,手按在腰里的盒子炮上,虎视眈眈的盯着河岸。
他们防备的不是日本人,而是难民。
南京沦陷之后,华东各地相继落入日本人之手,再加上南京大屠杀的消息被传开,恐惶之下,无数的难民涌入租界。
雪上加霜,为防国民政府从上海偷运物资,日本人封锁海岸线和码头,最直接的后果,便是导致上海的米价飞涨。
不到两年时间,上海的米价已涨了四倍。
没饭吃怎么办?
只能靠抢。
租界米店和运米车时而就会被抢,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
英美法等国领使馆多次向“上海维新政府”抗议,为稳定局势,上第市市长傅筱庵与上海日军总司令畑俊六商议,最后决定开放部分商业码头,并特许数家公益性振济机构经营米粮生意。
上海难民总会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家。
会长是虞洽卿,坚定的抗日实业领袖。
和允许于二君,胡方虎恢复上海的医药市场是同样的道理,明知道虞洽卿会趁机夹带私货,更可能会为国军偷运物资,但日本军政府还不得不捏着鼻子答应。
这些米,就是虞洽卿与意大利商人泰米纳齐合伙组织中意轮船公司,从仰光,西贡运回来的。
这些米运到上海,全部会平价出售,虞洽卿在这桩生意中不但没挣钱,还倒贴了不少。
他掏出来的这一部分,全都贴给意大利佬了……
这三艘船拉的米,就是刚到金山港的大货轮上卸下来的。
除了米,还接了几个人。
接人的是原上海区区长陈浩秋,被接的是华北区区长陈公树。
一个月前,陈公树被马春风派往河内刺杀汪精卫,可惜谋划了一个多月,最后功亏一篑,只杀掉了汪的秘书曾仲鸣。
法殖民当局料到刺汪的必定是重庆政府的特务,所以接到消息后,就封锁了通往广西和云南的交通要道。
陈公树实在没信心,能活着从越南的雨林当中穿出来,无奈之下,联系了马春风。
马春风通过杜月生,得知虞洽卿的人正在西贡收米,几番周折,联系到了虞洽卿,后又通知陈公树,从河内流窜到了西贡,才坐着米船回来的。
这三艘上的装卸工和护船的流氓,全都是陈公树和陈浩秋的人假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