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下旬,平壤府随处可见成片的绿色,天气也渐渐回暖。
十九日午时,牡丹峰丢失的三个时辰后,济尔哈朗率四万满八旗主力匆匆抵达平壤城。
不过他们这一路也不顺利,在渡过平壤南面的大同河时,遭受了明军的炮火袭击,十几艘运兵船被击沉,伤亡上千,飘尸数里。
可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无奈河中当王八。
好在明军只是前锋军,兵力和炮火打击有限,清军又是老弱炮灰开道,对满八旗的战斗力影响不大。
平壤城外,背靠着城南的大同河边(朝鲜称为长江),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清军营寨,以弧形的方式将平壤城拱卫起来,刁斗森严。
一队队的清兵探马频繁进出大营,数量如蚁群的无甲跟役和妇孺,往返大同河与清兵大营之间,挑水造饭,喂养马匹。
大营内,一杆巨大的织金龙纛矗立在中军大帐前。
帐内传来一阵愤怒的咆哮声,以及鞭打的啪啪之声。
宽阔的大帐内,坐满了身着鎏金盔甲的满洲将领,他们摘下头盔,露出清一色的铁青头皮,脑后还甩着一根细长的金钱鼠尾猪尾辫。
此时他们人人面露惊色,叔父摄政王济尔哈朗正在殴打都亲王费扬果。
“丢人现眼的东西,三天时间都守不住!”
济尔哈朗挥舞皮鞭,不断的暴打缩着身子的费扬果,一边打一边喝骂:“畏敌不救,我大清怎么有你这等无能的亲王,简直丢了祖宗的脸!”
牡丹峰的丢失,让平壤城处于防御被动,济尔哈朗心中后怕,万一自己迟来一天,说不定平壤城都被明军给打下了!
如此形势,他如何不愤怒,一腔怒火直冲脑门,越想越恨。
都亲王费扬果抱头畏缩,没敢反抗,任凭叔王打骂。
他是济尔哈朗看着长大的,年轻时因装逼犯事,险些被皇太极处死,还是济尔哈朗说话救下了他。
此时费扬果虽被抽的龇牙咧嘴,好在穿着铠甲,并不严重。
直到济尔哈朗打累泄完愤了,费扬果这才哭诉道:“叔王,非侄儿无能,我手里就万把人,实在无力支援啊!”
正黄旗旗主阿山咳嗽一声,出言劝道:“还好都亲王没有出城救援,万一要是明军在半道伏击,平壤城就危险了。”
费扬果感激的看了眼为他说话的阿山,心下已经决定了,事后找阿山提亲,娶他孙女,结个亲家!
又有旗主劝道:“摄政王,牡丹峰是金自点的防区,这失土的责任,理应让他背!”
济尔哈朗冷笑一声,这金自点都死翘翘了,头都没了,还怎么背责任?
他皱眉道:“费扬果,照你这么说,明军先是撤军,然后忽然杀个回马枪,夜袭夺了牡丹峰,他们出动了多少人?”
济尔哈朗想要知道,牡丹峰上有多少明军,他们有没有把火炮等大杀器架在山上,需要出多少兵马能夺回牡丹峰......
费扬果捂着伤口,回道:“叔王,明军至少有上万人杀回来了!”
济尔哈朗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疑惑道:“按照哨骑查探,牡丹峰上的明军下山取水,每日的用水量只够两三千人使用.......”
费扬果满是干瘦精肉的脸猛的抖动了两下,当场来了个指天画地的发誓,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济尔哈朗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追究。
他认为,以费扬果的智商,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不奇怪。
好在平壤城还在,一切还有机会逆转,不管明军杀回来多少人马,还得靠自己的判断。
济尔哈朗拖着那根细长的金钱鼠尾猪尾辫,在帐内走来走去,思索着击退明军之策。
他摸了摸自己大饼脸下的胡须,忽然问道:“都亲王,朝鲜旗的那些溃兵呢,可有收拢?”
费扬果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恭敬的回道:“回叔王的话,部分朝鲜兵被明军俘虏了,还有部分按照军令已经逃回平壤了。”
为了保证兵力,避免军队溃散四处游荡,清军中早已制定了一条军令。
每个将官必须在战前告知部属,只要军队被明军打散了,就退往下个军事要塞。
铁山的军队被打散了,就退到宣州;宣州的军队被打散了,就退到安州;
安州的军队被打散了,那便退往平壤;平壤要是再被攻下来,那只能退往盛京了。
这一步步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过很多溃兵趁机溜走了,不愿与明军交战,除非实在饿的活不下去了,才继续留在军中混饭吃。
开战之前就想着败退时怎么走,足见清军的士气低落。
济尔哈朗微微点头,道:“将他们合成一营,管饱一天,饿一天。”
“叔王,为何这么做?”
费扬果一脸不明所以,其他各旗旗主也同样不明白,那帮炮灰奴才,喂几口就得了,还管饱?嫌大清的粮食多吗?
这里没有外人,济尔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