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装疯,装的还挺像:躺在粪尿之中,胡言乱语,又笑又闹。当然,最后还是被人看出了破绽,但最后结果却是朝议高其节,不但让韦玄成继承爵位,还升了官。
毕竟这很符合大汉孝悌治国的政治正确,因此对推嗣之事都很推崇。
还有同样列为博士的《齐诗》,却是司直萧望之领衔,他是个多面手,治《齐诗》、《礼》、《鲁论语》,近来又学了榖梁春秋,跟魏相、梁丘贺习《易》,一时间竟贯通五经,被称之为“五经名儒”。
萧望之不像魏相那般狠辣,不愿意踩着昔日同僚的尸体升阶,故来之前和王吉、梁丘贺商量好了:
“今日石渠阁之会,鲁、齐两派要尽量帮韩诗脱险,表明韩诗与韩易虽同出一人,却截然不同。”
顺便,还要合力狙击挑战者——来自河间国的毛诗学派。
毛诗乃是毛亨、毛苌所传,以古文授业,最初只局限在河间国,传到了河间太傅贯长卿手里,但近十年来,开始改用古文,又最高以纸张传播,渐渐流行起来,但依然是在野党。今日来的是毛诗的领袖解延年,此人被其同拜一师的师弟任弘提携,但因是第一次来石渠阁,有些紧张。
萧望之两天内要连打两场,一战于诗,二战于春秋。好消息是,在诗的辩论上,他还有个小帮手,一个同样授业于大儒后仓,来自东海郡的小师弟……
“匡衡,你在看什么?”
刚刚及冠,嘴上还没毛的青年立刻回过神来,朝年纪能当他爹的萧望之作揖道:“司直,我方才在回想义理。”
萧望之颔首,并未多想,对匡衡道:“夫子说,你虽数年前才开始拜师,但对《诗》的理解十分独特透彻,东海人常言,无说《诗》,匡鼎来。匡说《诗》,解人颐,今日便让陛下和这满堂名儒,见识见识你的本事!或许便能以明经入仕!”
匡衡连忙应诺,只是在萧望之注意不到的地方,他的目光再度瞥向坐在远处,正在与百官们谈笑的大司马骠骑将军任弘,目光满是炙热。
就好像看到了他年幼家贫时,凿开了邻居的墙壁,透进来的那一束微光,心中暗道:
“邹鲁有谚:遗子黄金满籯,不如一经。但萧望之号称五经名儒,至今仍不过是小小司直,但若能追随西安侯,何愁富贵不得?”
……
坐在正北“坤”位,正对天子位置的,则是这次石渠阁之会的主角,春秋三传。
《公羊》和《榖梁》同祖,《春秋》由孔子之徒子夏传承,子夏的两个弟子公羊高与榖梁赤分别作《公羊传》、《榖梁传》传于后世。
他们在战国秦朝时没太大争端,还曾一同对黄老开炮,但尊儒革命成功后就立刻反目成仇,汉武帝时,代表《谷梁》学的瑕丘江公和代表《公羊》学的董仲舒之间的辩论,这是第一次斗争,公羊胜。
作为董仲舒后学,虽然经历了睦弘案后,公羊痛失人才,但毕竟是官学,牌面仍在。与会参加辩论也能凑出五人:严彭祖、申輓、伊推、宋显、许广,都是饱学之士。
人数虽多,却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大儒,五人都有些忐忑,他们知道,今日公羊将承受疾风暴雨般的批判。
而当年榖梁失败后并没有放弃,瑕丘江公暗暗传授学说给卫太子刘据,因为榖梁亲亲尊尊的内容更符合刘据需求,结果巫蛊一来,聚集在卫太子身边的榖梁众人也一起完蛋。
传承至今日,《榖梁》瑕丘江公有弟子两名:荣广和皓星公。皓星公的儿子是昔日金城太守,跟任弘一起平羌的浩星赐,但他不想掺和此事,告病魏岑来。
今日来的是另一位弟子荣广的徒子徒孙。为首的是被刘询请进宫开小灶的蔡千秋,此外还有周庆、丁姓、尹更始、王亥,再加上萧望之,一共六人。他们已经不同于半世纪前的惨败颓唐,今日榖梁借着卫太子所好之学的名头,已经登堂入室,皇亲史高支持他们,鲁学同伴多为官吏,甚至还得到天子偏爱,只差一个博士位置了。
这两边剑拔弩张,但坤位还留着一些位置,要给《左传》一派的辩手落座。
结果,在任弘笑着挥挥手后,却只有一个十七八岁,身材瘦弱的小矮子缓步走去。
刘更生来到榖梁、公羊众人面前,朝他们礼貌地作揖,然后就堂而皇之落位。他身材矮小,又只佩巾帻,在头戴巍峨儒冠的诸如中间,真像鸡立鹤群。
榖梁、公羊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左传一家就派一个黄毛孺子来?这也太看不起他们了罢!
坐在兑、巽位置的百官群臣也如此认为,西安侯只让他一个小弟子刘更生上,确实是太托大了,起码也得让张敞、耿寿昌、黄霸这些人去吧?
对面的太常魏相也笑道:“西安侯是想让刘子政练辩才么?”
他们还真没见识过刘更生的本领。
任弘却神情轻松,对刘更生的父亲,宗正刘德道:
“小儿辈破敌足矣。”
任弘对自己的关门弟子有足够信心,或者说,他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