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初立,百废待举,摆在面前急需处理的事情多如牛毛。
军队整编,吏制整肃,新法制定,货币统一,物价平定,土断清户,重编黄册,恢复生产,发展农业……桩桩件件都亟待解决,哪一件都不能拖延。
然而,各项诏令颁发下去已经将近半月,新政推行却仍然不见多少成效,韩端发现,自已大量任用前朝官吏,果然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官吏贪腐,不干实事而只尚清谈,若不大刀阔斧地清除这种积弊,国家兴盛永远都只能是一种妄想。
“贪赃枉法、徇私舞弊!一旦任事,则极尽推诿搪塞,有功则抢,有过则推,置百姓利益于不顾,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立言玄妙不务实,处官雅远不事事,奉身旷达不检点,以玄为虚,不务实事,此风断不可长!”
魏晋以来,清谈之风几乎蔓延整个官场,大多数上层官员仕不事事,身居高位却尸位素餐,只图享乐而不承担责任,将政事都推给下面的小吏去办,而这些小吏得了实权,上面又无人监督,行事可想而知。
“清谈误国,实干兴邦!”韩端嘹亮的声音响彻太极东堂,“从今日起,凡任事不勤勉者,无论官居几品,一律革除不用。”
“对于贪赃枉法、私相授受的官吏,一经发现,立即交有司惩办,褚学士和范学士,你们先把相关律法制订出来。”
学士褚玠和尚书删定郎范泉主持修订新的《大明律》,两人闻言,立即出列应喏。
韩端颌首道:“尚书省这边也要拿出相对的条例来,由吏部重新考核官吏,能者上,庸者下,触犯律法者绝不姑息。”
“严中书,此事由你来主持,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使吏治清明,否则政事积压,到时我唯你是问。”
“凡涉及律法诸事,靳廷尉也要诸部曹配合,不得懈怠!”
靳释拱手应喏。
“臣遵旨!”
严友元出列拱手道:“陛下,臣这段时日来查看三省各部以及京兆各府,发现尸位素餐的官吏着实不少,但若将其尽数清退,各部曹府衙便要面临无人可用的局面。”
“科举抡才还要一段时日,而且新考举出来的学子也不能立即得用,但各部曹职事却是一日不可或缺。”
“因此,臣请从军中抽调一些识文断字的将领来充实各部,以确保新政能够顺利推行!”
韩家军队率以上的中低级将领基本都能读写文书,到各部曹担任中下层官吏完全没有问题,韩端略作沉吟之后,便点头应允了严友元这个请求。
“济之、长泰,这件事情你们协助中书。”韩端叫了卜僧念和张和的表字,“另外,府军配合户部土断、清查人口之事,也要赶紧和尚书省共同拿出一份方案来,务必保证不能出问题!”
二人双双出列拱手应喏,韩端又问道:“夏口、河东等沿江诸地换防之事,如今进行得如何了?对岸周军有没有什么举动?”
张和还兼着五兵尚书的差事,军队调动、布防换防等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此刻韩端发问,他连忙回道:“已经换防完毕,原来驻防的将士正在整编。”
“周军从襄州调了数千人马进驻江陵,除此之外并无异动。”
韩端沉声说道:“只要他们不过江来,就暂且不用理会。”
此次大明开国,韩端依礼命人向齐、周两国送了国书,并邀请两国来使观礼,但两国却并未遣使来贺,这让韩端颇为恼怒,若非国内未靖,他都想立即提兵北伐了。
说到国内的事情,也不是一帆风顺。
韩端即位之后,便向江、巴、郢、丰、湘、武、成、广、高、等原陈朝所辖州郡下达诏令命其投顺,然而迄今为止,却只有江州、郢州和巴州诸郡以及河东郡上表归附。
丰州(今福建福州)、广州、成州(今广东封开县)、高州(今广东阳西一带)等偏远州郡离得太远,未能及时上表归顺还情有可原,但武州和湘州诸郡至今不见回音,其心思已经是不言自明。
“中书再下一道诏令,命湘、武诸郡太守及郡丞郡尉,必须在元月之前来都中参加正旦大朝会,若是到期不至,明年开春之后,立即兵发湘、武,讨伐不臣!”
处理完了最为紧要的吏治、选才和军队整编之事,韩端这才问起了铸币之事。
钱币混乱和不足,已经对商业贸易造成了极大的影响,统一并发行新的货币,取代各种劣币和以物易物,已经成了当务之急。
更何况铸币还是极为有利可图的事情。
“陛下,新铸的样币已经出来了。”刚升任尚书省下工部侍郎的牛信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趋步上前双手奉上。
韩端接过锦囊,将装在里面的十多枚样币倒在案几上,然后拿起一枚金币来仔细观看。
铜币不适宜大宗交易,只要涉及十万钱以上的买卖,所需钱币就要用车来运载,这使得商业受到很大的限制,所以这次铸币,韩端特地让牛信将金银币也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