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坚固的夯土城墙,在黑火药面前,也是形同虚设。
但与攻打乌程不同的是,因吴县守军反抗太过激烈,韩家军入城后,吴郡四姓的家兵部曲仍然依靠地利负隅顽抗,韩家军前后伤亡了将近三千人,比攻打乌程的损失还要惨重。
而城内的伤亡却比韩家军还要多得多,陈军士卒、四姓部曲加平民百姓,伤亡竟然超过了万人。
南朝的人口本来就少,因此在还未发兵之前,韩端便再三向卜僧念等人强调,要少杀伤,尽量保留人丁,可区区一个吴县,就让他损失了一万多人。
而这一切,都是吴郡四姓所造成的。
若没有他们鼎力相助,陈伯恭即便据城死守,凭他那三四千郡兵,也不可能造成这么大的伤亡。
吴郡太守府内,马三兴怒不可遏:“郎主,麾下请诛吴郡四姓,以祭麾下战死儿郎!”
众将群情激奋,纷纷请求诛四姓之族。
未破城之前,韩家军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他们用弓箭向城内发射了无数檄文,表示只要献城投降,便不会妄加杀戮,但若负隅顽抗,城破之后,便要诛其满门。
如今,却是到了兑现之时。
但韩端还是不想大肆杀戮。
吴郡四姓所有族人加上他们的部曲,远远不止一万之数,如此多的人口全部杀掉,实在是有些可惜。
“一族之中,也同样有穷困潦倒的远支子弟,也有与主支不和,并未共同参与顽抗的,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将他们就杀了,那对这些人未免有些不大公平。”
别看那些世家远支子弟在外面扯虎皮拉大旗,但真正在族内,他们根本说不上话,买不起笔墨纸砚读不起书的同样大有人在。
而这些人,是绝对不可能、也没有能力为主支被诛而去复仇的。
不过,在这个时代和一群大老粗说“公平”,无异于对牛弹琴,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不公平。
所以一听这话,马三兴便咧着嘴笑道:“那只能算他们倒霉,姓什么不好,非要姓什么顾陆朱张?”
中军记室参军陆淮普顿时便不满地道:“马总管,姓氏是祖宗传下来的,你这话说得可有点不讲理了。”
马三兴这才发现自己一杆子打翻了一船人,韩家军中可是有不少将领是姓这四个姓的,他抠了抠脸颊,呵呵笑道:“老陆老陆,我说的不是你,你又不是吴郡的,瞎凑什么热闹?”
话音刚落,韩端麾下中军军帅顾超便叫了起来:“马总管,我便是吴郡人氏,难道你方才说的是我?”
韩端也呵呵笑道:“三兴,你这话得罪的人可多了,改日见了济之,定要向他转述你今日所说,让他再来领教你的刀术。”
当初韩端和张和一起火攻镜湖湖心岛时,马三兴曾与张和有过一战,当时并未分出胜负,马三兴归顺韩端后,说起那晚之事来颇有些不服,因此后来又有过几次较量,但每次都被张和打得鼻青脸肿。
今日在场的将领,大多都是韩端以前的老部曲,此时听韩端一说,顿时便哄堂大笑起来。
马三兴脸红脖子粗地对众将吼道:“笑什么笑?你等有谁有胜得了老张,我就为他提刀牵马!”
这话可就没人敢再接口了。
谁都知道韩家军中四员猛将,第一非韩端莫属,第二便要数张和张济之,第三是马三兴,第四则是卜僧念,这些将领连排老四的卜总管都打不过,更别提去挑战老二了。
“好了,言归正传!”韩端摆了摆手,众人立即安静下来,将目光转而看向他。
“我的意思,吴郡四姓,主支必须处斩,并不单单是他们与我为敌,而是彼等裹挟百姓,给我军和吴郡军民造成如此大的伤亡,其罪当诛!”
“近支和远支当中,若有未参与其事者,可不受牵连。不过,即使不治彼等之罪,也不可再让其留在吴郡,将彼等拆散开来,分别送往淮南各地安置。”
“郎主此法可行,既不多杀伤人命,也可避免彼等日后再聚居为乱。”军正靳释问道:“那他们的家兵部曲,又当如何处置才算妥当?”
韩端道:“四姓之家兵部曲,是此次抵抗我军之主力,不可轻纵!”
“队率及以上,尽数斩首,其余士卒送往矿冶挖矿,吴郡郡兵也可照此行事。”
靳释拱手应喏,随即却又问道:“郎主,冶山那边已经人多为患了,是不是送一些到寿阳新开的石炭矿去?”
韩端沉吟片刻道:“石炭日后的用量会越来越大,可以多送一些过去,不过,冶山那边也得解决。”
“萧振,你发一份文书给冶山全忠,让他从一年前送过去的俘虏中,选一批吃苦耐劳又愿意从军的到秦郡充任新卒。”
想了一想,他又说道:“再给济之去封信,将此事向他说明,顺便催一下他,让他抓紧组建府兵!”
趁着萧振去草拟命令文书之时,韩端又向文官武将们强调了两点。
一是军纪的问题。
不可扰民,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