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上来,沈沛连忙拍打着他的后背,一边解释道:
“船过了破岗渎后顺风顺水,船速甚快,斥候还没来得及回报,船队便已经抵达此地了。”
沈恪闻言,不由得心下大悔,早知如此,他就应当在云阳城歇息半日,等得了斥候的消息再进军,哪会有眼下之祸事?
若非方才困倦小睡了一会,又怎会酿成如此大错?
然而事已至此,悔亦无用,沈恪急忙吩咐道:“你赶紧去让人传令,让船夫速速将船靠岸,将士登岸列阵御敌!……”
话音未落,就听得船顶和舱壁如下冰雹般“突突突”一阵急响,紧接着,几支箭矢穿过船窗,射进了舱内。
好在船舱够大,这几支箭矢并没有伤到人,但也将沈恪等人吓了个够呛。
看着船板上仍在颤动的箭羽,沈沛和几名部曲连忙将舱中的屏风移过去挡住了两侧窗户。
箭矢射到船上的“突突”声,韩军士卒的喊杀声,以及船上中箭士卒的哭喊声,如同魔音一般传入舱内,令得沈恪和众部曲心乱如麻。
他们都明白,这一次麻烦大了。
韩军占尽地利之便,船上陈军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躲在船舱内瑟瑟发抖。
这时,沈沛走到窗前,从窗缝里往个一看,顿时又是一声惊呼:“不好了,郎主,贼军发射火箭了!”
“这可如何是好?”
躲在舱内敌军发射火箭,若是出舱便会成为箭靶!
战无可战,逃无可逃,沈恪无计可施,众部曲也惊惶失措起来。
“郎主,要不,降了吧?”
“住口!”沈恪脸颊潮红,怒目嘶声叫道:“我随高祖南征北战,舍生忘死,方有今日之高位,况且,你主母和几位郎君尚在都中,我如何能降!如何能降?”
沈沛急道:“可若不降,杀身之祸就在眼前啊!郎主!”
“投降免死!”
“陈主无道!降者免死!”
仿佛是知道船舱内众人心中的纠结,外面的喊杀声突然变成了劝降声,初时还因混乱听不大清晰,但过得一小会,就逐渐变得整齐起来。
“陈主无道!降者免死!”
呼喝声如一道道惊雷,劈在众人心头!
但只要沈恪不降,众部曲便只能陪葬。
“罢了!罢了!”
沈恪双眼微闭,眼中泪水夺眶而出,嘴里却喃喃地道:“我今年六十有一,已经是老迈之龄,死亦不足惜,但我儿正当壮年,我孙未及加冠,不可因我而死。”
沈沛闻言,哪还不知沈恪已生了死念,他翻身跪到沈恪面前,失声痛哭叫道:“郎主!”
“大郎,当年你父随我从军死于沙场,如今你跟我又蹈险境,我实不忍心让你陪葬……”
沈恪伸手抹去脸上泪水,悲色随之掩去。
“我死之后,你可先行降贼,委曲求全,若是回到都中,可转告几位郎君,万万不可为我复仇,否则我在九泉之下也难瞑目!”
“陈,国祚不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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