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豪强的问题必须要解决,否则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百姓无田可种,无粮可食,就算得了天下,国家也难以长治久安!”
“但老严所说也有道理,是我操之过急了些。”
“郎主,那意思是……不打高家了?”张和心里一急,声音便不觉高了起来,“那高氏在广陵巧取豪夺,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才有了这两百多顷田产,此贼不除,我意实在难平!”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谁说我不打高家了?”韩端斥了一声,张和连忙躬身作揖:“郎主恕罪,我一不小心,声音便大了些……”
韩端不再理会他,转向严友元说道:“老严可有良策教我?”
“郎主面前,我哪敢言‘教’字?”
韩端这么一说,严友元反倒有些不自在,他低头思索了一会,突然抬起头来展眉说道:“我前日去广陵城里,听人说广陵郡守即将离任,郎主要对付广陵豪强,不如花些钱去邺城将这广陵太守之位买来。”
严友元越说越觉得自己这条计策可行,却没见韩端有些失望的脸色,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如今广陵郡守之位不过才一百万钱,但穿上那身官袍,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清查户籍,征收赋税,若有人敢说半个不字,我们就抄了他的家……”
“行了行了!”韩端打断他的话,“要是当了郡守就能明目张胆地查户催租,那现任郡守为何不如此行事?”
严友元有些迟疑地说道:“这……应该是郡兵不堪使用,郡守无能为力?”
韩端白了他一眼道:“再不堪使用,郡兵也有两千多人,难道还对付不了那些只有三两百家兵的小豪强?文大离不敢这样做,是因为这些豪强关系盘根错节,打一个就会引出一群,或许还可能因此而丢官罢职!”
“不说齐国广陵,就是在江南,又有哪个郡守敢去捅这个马蜂窝?陈国人口上千万,为何户籍上只有五十万户两百万人?”
“马蜂窝?”严友元仔细琢磨了一会,方才讪讪地笑道:“郎主此比,果然是恰如其分,这天下的世家豪强,还真就像一只大马蜂窝。”
韩端接口道:“这只大马蜂窝,朝廷捅不得,我们眼下也捅不得,老严你想一想,有谁能捅?”
严友元苦着脸道:“连皇帝都拿他们没办法,这天下还有谁会去做这种蠢事?”
“你这脑子……平时不都挺灵活的吗?”韩端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广陵郡数万山贼流民都快要饿死了,你说说,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张和问道:“流民手无寸铁,哪里能攻得进高家的庄子?”
韩端不想再和他们兜圈子:“高家的事情,你们俩都不要亲自出面,等高家的粮食都收进仓后,就让我们的人扮作山贼流民破了他家的庄子!”
严友元一听便道:“这样做,恐怕也只能哄骗一时。”
“只要哄过一时,短时间内不至于引起其他郡县豪强的警惕就行。”
韩端用力一挥手:“在一年之内,我们必须拿下整个淮南,否则陈国一旦腾出手来,我们就再也没了这么好的机会。”
严友元有些失望:“说来说去,郎主还是要对所有世家豪强动手?”
“打一些留一些吧,就按你说的,不能做得太激烈。”
韩端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想去惹他们,可眼下的形势,不解决世家豪强,我们的土地粮食人口从哪儿来?我仔细想了一下,只要不和我们作对,又没有鱼肉百姓的,就暂且放过。”
“济之,攻打高家庄子的事由你来安排,老严,这几日你将其他豪强的信息都收集一下,哪些要打,哪些可留,和济之商量着办。”
两人俯身应喏,韩端又问道:“将士们的衣裳和兵器还缺多少?”
“衣裳倒是差得不多了,只有近段时间招募的士卒还没有。”对于军中的情况,张和倒是特别熟悉,韩端一问,他张口便回答道,“但兵器只有长枪,直刀还差一千多柄,铠甲就差得更多了。”
耶溪庄的兵器、铠甲两个作坊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扩大,到现在已经有了两百多名工匠和五六百名学徒,再加上水力机械的应用,每月能出长刀五十、直刀一千、长枪两千,铠甲打造得慢一些,但积存到现在,也有了两千多副。
这个产量已经比朝廷的官作差不了多少,但却还是跟不上韩端暴兵的速度,而且兵器铠甲出来之后都是优先供应步军,水军就只能慢慢等。
韩端沉吟片刻,说道:“耶溪庄作坊的规模已经不能再扩大,而且打造好兵器再送过来也有一定风险,必须在广陵附近再找地方采矿铸造兵甲。”
严友元道:“我打听过了,广陵数十里之内都没人炼铁,也不知到底有没有铁矿,如之奈何?”
“地方我已经找好了,就在离广陵往西百里的秦郡堂邑,那儿有现成的铁矿,而且眼下都还有人在开采冶炼,将它取过来还能省不少手脚。”
堂邑即后世南京的六合,此地不光有铁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