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兴率两万前军先行出发,韩端亲率中军四万紧随其后,韩家军十万大军越过破岗渎,随时准备直扑秦淮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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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韩家军要发兵攻打建康了!”
韩家军前军还没到破岗渎,消息便已经传到了都中,一时之间,朝野震动。
韩端取三吴之后,便断绝了运往建康的物资供应,如今城内的粮价,已经涨到了三千钱一石,而且还供不应求。
这么高的粮价,中产之家还能够勉强承受,但对于那些普通老百姓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因此在得知韩家军即将攻打建康的消息之后,绝大多数的老百姓反倒是如释重负。
无论谁胜谁败,只要熬过这段时日,便能重新恢复供应,日子就还能过得下去。
而且他们对韩家军在淮南和三吴的所作所为也并非一无所知,土断均田,士绅一体纳粮,这些都是有利于老百姓的举措,若真是改朝换代,对他们来说还是一桩好事情。
所以,老百姓听到这个消息,表现出来的竟然是无比期待。
而朝廷上下得到这个消息,却是完全截然不同的心情。
“韩贼来攻,诸卿可有退兵良策?”
宫城太极殿内,皇帝陈顼身着黄色宽衣,头戴白纱卷荷冠,高坐于胡床之上。
他面色腊黄,双眼红肿,声音也是略微有些嘶哑。
才四十岁的人,看上去却如同六旬老翁一般苍老。
淳于量、章昭达先后战败,并且全军覆没,孔奂潜入山阴,却落得个身首异处,黄法氍攻京口旬月不得寸进,一连串的坏消息传来,已经令得陈顼心力憔悴。
他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快得令他心生惶恐。
亡国之君的下场,只要稍微一想,便让他感觉全身发麻。
但他无法逃避,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而堂下众大臣此刻心中的惊恐,也比陈顼好不了多少,他们一个个垂首弯腰地立在那儿,却根本拿不出应对之策。
陈顼一连问了两遍,却没有人出列回应,他看着堂下两排如同泥雕木塑般的朝廷重臣,心底的惊慌突然化为怒火,喷涌而出:
“朕授你等高官厚禄,如今国家有难,尔等却不能为朕分忧,国家养你等有何用处?”
陈顼手中的玉如意不断击打着案几,将十多名大臣骂了个狗血淋头:“平日里一个个口若悬河,原本却都是纸上谈兵的无能之辈,尔等除了蓄养歌伎,整日饮酒作乐,都还会做些什么?”
见众臣仍不言语,陈顼只得点名,他将玉如意一指堂下左侧,怒声叫道:“陈度,你来说说,如今应当如何应对?”
陈度乃五兵尚书属下中兵曹,执掌中兵兵籍、征兵、仪仗等军事行政,五兵尚书孔奂亡后,便由他暂理五兵尚书之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朝廷既无兵又无钱粮,他又拿得出什么对策?
但皇帝既然点了他的名字,他也只得站出列来,手执牙笏拱手,嗫嚅道:“陛下……如今都中只有三万中军,分驻各处恐为贼军分头击破,不如将其聚于东城,先挡住贼军再思良策。”
东城即东府城,其位于建康朱雀航附近,秦淮河左岸,与丹阳郡城隔河相望,是运河进入都城必经之地。每建康有事,必置兵镇守。
韩家军从破岗渎而来,谁都知道要增兵往东城御守,陈度这话等于没说。
果然陈顼一听,便是勃然大怒,他将手中的玉如意重重地往案几上一击,只听得“呯”地一声,玉如意顿时便断成了几段。
“你这蠢材!若将中军尽数派往东城,若贼军绕过东城,直逼都中,尔又让谁来守卫宫城?”
被皇帝这么一骂,陈度顿时满面通红,急得汗水一下就冒了出来,连忙结结巴巴地道:“陛……陛下,容臣再思忖片刻。”
尚书左仆射陆缮见皇帝又欲发怒,硬着头皮出列禀道:“陛下,东城无论如何必须要增兵驻守,不过用不着将三万中军全部调去,只需半数,再加丹阳郡外兵,应当能守得两城无碍。”
丹阳郡城是丹阳郡府治所在,也有三千郡兵驻防,丹阳尹乃是陈霸先之从孙,陈昙朗之子陈方泰,袭爵南康王。
陈方泰的爷爷陈休先是陈霸先的兄弟,早年死于军旅之中,陈霸先因此对其遗孤陈昙朗关爱有加,“宠逾诸子”。
陈昙朗不负叔父所爱,有胆力,善安抚御下,在平定侯景之乱及诛杀王僧辩后,为安抚境内局势和抗御北军进犯征战立功,成为陈霸先手下得力干将。
但就在这时,王僧辩旧将徐嗣徽、任约引齐军攻逼京邑,时逢四方州郡并未平定,京都虚弱,只得忍痛将自己的陈昙朗作为人质押赴北齐,换得了双方休战的喘息之机。
不久之后,双方再次开战,齐人害昙朗于晋阳,时年二十八岁。陈昙朗临行前留下两子,其中长子便是陈方泰。
陈霸先称帝后,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