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同。淳于大将军在前朝之时,便平定蛮夷、抗击侯景,立下赫赫战功,名动一时。”
“黄仲昭(黄法氍)破熊昙朗、讨周迪,镇郢、巴、武三州,其统兵之能有目共睹。”
“章伯通(章昭达)更不用说,抗击王琳、平定周迪、陈宝应、留异、欧阳纥,屡立大功,可称安邦重臣。”
“此三员大将,均远胜沈左军二人,如今彼等俱在,陛下何愁征讨韩贼战不能胜?”
这三人皆是久经战阵的老将,但陈顼仍然犹豫不决,这时徐陵又道:“陛下,时日拖得越久,对我越是不利,还请陛下当机立断!”
既然两名仆射都认为应当立即用兵,陈顼便不再犹豫,他立即下达诏令,令淳于量和黄法氍各统一军,分别从京口和破岗渎向吴地进击。
至于章昭达,因平定欧阳纥后回军还未到江州,陈顼便令其领本部兵马,经豫章(南昌)、新安(浙西淳安县、遂安县一带),沿钱塘江顺流而下,直捣会稽。
三路大军共计十五万正卒,誓要将韩氏一举歼灭。
然而诏令下到军中,却引起了底层将领和士卒强烈不满。
辛辛苦苦在外驻守年余,最终却只得了两百钱赏赐,听闻马上又要对吴地用兵,驻守在建康周围的中军士卒们全都怨气满腹。
“我等应募从军,本就是挣卖命钱养家糊口,在沌口时便已饷钱减半,本想着回来之后朝廷会有些补偿,谁知竟是这般结局?”
在沌口时,将士们作战也算是拼命,仗着水军舰船,将周军牢牢地堵在了江对面,如今朝廷想要再征吴地,军士们那股劲却是再也提不起来了。
“我听闻韩氏贼军人马众多,且战力强横,若到了吴地果真如此,我等就弃了兵刃投降,免得做那曲死之鬼。”
“与其临阵投降,还不如眼下就逃过去,我听说贼军饷钱全都按月发放,从不拖欠,而且逢年过节都有赏赐,比我等现下的日子可好过得多了!”
“说得没错,贼军已经全取三吴,兵力不下二十万,我等此番前去,恐怕是凶多吉少……我家就在吴郡,此话绝无半句虚言!”
有人低声道:“你等可知那‘讨陈檄文’?上面将皇帝一家的丑事,桩桩件件都说得一清二楚,原来陈氏这皇位,一代代都是篡位来的。”
韩端入吴地之后,便加大了对陈国各州郡散发檄文的力度,特别是建康城内,两三个月便散发出了数十万份,几乎每人都能分到一张。
官府最初时将其视作洪水猛兽全力收缴,但收了一批又出现一批,搞得建康城内上至八旬老翁,下至几岁幼童,都知道了这份“讨陈檄文”。
也就是这些刚从江陵、江夏回来的士卒,才将其当作稀奇事来传扬。
若是在以前,军中士卒如此议论,还怕有人私下里去告发,但如今人人都有怨气,发泄起来更是肆无忌惮。
这时又有人道:“这些事都是明摆着的,要不然废帝为何不到加冠便不明不白地死去?还不是斩草除根。”
“自家亲侄子也下得了手,果然那檄文说得没错……”
“这样的皇帝,与其为之卖命,不如回家种田!”
“我家就在曲阿,昨日家中来信,说韩氏治下,租种田地只收三成田税,除此之外再无一钱杂赋,我家种了一顷地,今年下来能得将近一百五十石粮食。”
“一年能收这么多粮食,我等何须为了几百钱卖命?”
南朝中军大多来自三个地方,一是京畿,二是南徐州,三就是东扬州,如今南徐州和东扬州都被韩端攻占,这两个州的士卒得知家中的情形之后,都有些不愿再留在陈军之中。
于是,朝廷诏令下达当晚,趁着军中还未封营,便有无数徐扬二州的士卒趁夜逃营,有的更是队率什长带头逃跑。
次日将领来到营中点卯,才发现士卒竟然少了两成。
若是徐扬二州未曾陷入敌手,这些士卒即便逃出军营也会连累家小,但眼下这形势,就连将领们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干着急。
士卒大量逃离,幢主、军主难辞其咎,只能竭力隐瞒,有少数幢主因麾下士卒逃得太多,竟然直接弃营而走!
还未开拔,大营之中已经是人心惶惶。
对发生在建康陈军中的这些事情,身在曲阿的韩端并不知道,此刻,他正忙着安排驻守之事。
韩家军占了破岗渎和京口,但却并未完全截断运河水路,除了粮食之外仍然可以通行,因此韩端的第一个命令,便是彻底截断运河。
无论是丹徒水道,还是云阳渎水,民船一律不许通行。
“并非要将建康困成死城,而是防止敌军细作进入吴地,但此举不可长久,否则货物不能流通,对吴地也是有害无益。”
截断运河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便是往破岗渎和京口增兵。
这两处咽喉之地,虽然在拿下之后便从淮南运来水泥重新修建,但韩端仍然觉得有些不放心,又让卜僧念分别往两地增兵一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