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皇太极的銮驾来到战场。
他耸了耸鼻子,只觉得一大股的血腥和硫磺味钻入鼻腔,让他几乎作呕,碍于堂堂帝王的脸面才强忍了下来。
内大臣遏必隆道:“皇上,奴才清点了一下,八旗各营死伤甚多,不下万人......”
皇太极金盔下的青筋暴起,却仍旧没有发作出来,说话的语气依旧颇为沉稳,道:“不下万人是多少?是一万还是八万?”
他语气虽然平稳,却难掩浓浓的杀意,跪在他面前的八旗固山额真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连自己的御营都被人家踹翻了,明军的长枪险些捅到自己的脑门,皇太极怎能不气?
“回皇上,奴才这就去详查.......”遏必隆抹着冷汗急急告退。
那狗奴才最终清点数来的伤亡人数让皇太极心疼不已,这一战下来八旗军损失高大一万五千人,若是在平时他也没觉得多心疼,可今夜死伤的不少都是他正黄旗的部众啊。
连镇国克洁将军汤古代都被当场斩杀砍走了脑袋,那可是他的四哥啊。
还有正黄旗巴牙喇纛章京章京图赖,皇太极的额驸多尔济,全都战死了,他焉能不心疼的滴血?
这时,内大臣索尼领军前来,一路小跑滑跪而来,道:“奴才索尼救驾来迟,请皇上责罚!”
不多时,又有几个八旗将领领军前来,皆来请罪。
人家都退走半天了才来救驾,一个个吃什么长的?
皇太极阴沉着脸,看向跪了一溜的八旗将领,吼了一声:“都给朕滚!”
他现在很想知道,天武军究竟是如何将他正黄旗的精锐打成眼前这个鸟样的。
……
曹变蛟在回海州城的半道就昏迷过去了,被众人抬回海州后经过急救,终于慢慢醒来。
他的伤势很重,全身上下几处穿透铠甲的箭伤,还有数道深入肉中的刀伤,但性命不要紧。
朱慈烺亲自来看望他,给他记了首功,并吩咐亲卫把曹变蛟送到锦州城好生医治。
海州城中,中军行辕上下都弥漫着大战得胜的喜悦,只有旅帅高邦闷闷不乐的,对这次莫名的退兵很不满意。
孙应元来到他身旁狠狠的锤了他一拳,道:“看你这样子,哪里还有点凯旋而归的模样。”
高邦是个粗人,他没好气的道:“师帅,咱们是胜了,可是明明能扩大战果,太子殿下怎么突然下令收兵了啊,末将好不甘心啊!”
其他几个旅帅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也觉得不得劲。
赵景麟也道:“如果换了黄师帅在此,肯定要气炸了,哈哈!”
众将对黄得功那暴脾气深有体会,这么大战事,黄得功在江南憋着,也不知道会不会憋出毛病。
孙应元道:“诸君切勿质疑太子殿下的令旨,似这等当众质疑军令的行为,本帅不希望出现第二次!”
众人面色一凝,不过高邦依然笑呵呵道:“师帅,我记得当时在阵前属你最急吧,听说你还把传令兵拎起来问话呢!”
帐中众将哈哈一笑,也打趣了几句。
见高邦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孙应元正色道:“当初是本帅着急犯错了,本帅会向那个传令兵道歉的。”
众人一听,立马收起了笑容,不明白孙师帅为何如此,高邦也是一脸严肃的听着。
孙应元扫向众将,道:“本帅开始也没能理解太子殿下的意思,现在想来,收兵大有深意。”
赵景麟不解道:“不知有何深意?请师帅示下。”
孙应元道:“以当时的情况,我们消灭不了那么多鞑子兵,天色马上就要大亮,到时周围的鞑子大军反应过来必然会全力反扑,我天武军经过半夜奋战,已然力竭,要是再拖个一时半刻,恐怕局势的优劣未可知。”
孙应元耐心的解释道:“鞑子在鞍山驿堡周围部署了十几万大军,我们天武军分兵后只有五万人,若是等那些枕戈待旦,精力充沛的精锐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别说一战得胜,怕是能否安然全身而退都是未知数了。”
高邦虽然没有说话,却是在心底里已经认同了这个说法,只听孙应元又道:“此次平辽,我天武军伤亡已经近万,太子殿下不愿我们损兵折将,做太多的牺牲。”
高邦不解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天武军的将士,以战死为荣!绝不是怕死之徒!”
孙应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天武军的作风,毋庸置疑,只是太子殿下是君,他考虑更多的是政治,只要战略目标达成了,能损失最少自然最好,鞍山驿堡这颗钉子若是强行拔出,我们损失将会极大,奴酋能主动退兵最好不过了。”
高邦倒吸一口气惊叹道:“原来如此,殿下真是深谋远虑,仁爱无边......”
茅元仪点点头,深表同意,道:“相信此战之后,奴酋皇太极应该就会退兵了,除非他想与我们决战,这是我们最为期盼的结果。”
高邦等天武军众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