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内,徐明武缓缓睁开眼睛,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
这是一间只有十来平方的套间,三面都是粗糙的石墙,另一面是出入口,牢门周围都是如臂粗的木栅栏,间隙只容手臂出入。
这小包间内只有一张坚硬的小床,以及一张小方桌,听说在诏狱中算是标间。
这里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来自两排牢房之间的走道上,那些长点不灭的蜡烛。
微弱的光线,让整座诏狱显得昏暗、阴泠,加之本身的潮湿,让这里充斥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诏狱中不见天日,如果无人报时,犯人都不知现在是早上还是晚上,过了几天了。
徐明武的待遇还算不错,起码有牢头每天像他报时间,让他知道自己来诏狱已经两天了。
这里的条件很差,生存环境恶劣,但对徐明武来说,暂时还是可以接受的。
当初在准噶尔时,王旅被准噶尔主力围攻,天气忽热忽雨,还缺粮少喝的,随时面临敌人突击,徐明武负责守卫炮营,经常窝在腐草污泥里泡个一两天。
在他关进来当天下午,小公爷朱大能也被抓了进来,就关在徐明武斜对面的牢房,条件和徐明武一样。
朱大能被关进牢房后,先是叫嚷了半天,被锦衣卫一顿毒打后,再也不语,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此时,他靠在墙角,目光呆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能兄,汉王殿下呢?”徐明武伸着头,小声询问。
坐那发愣的朱大能忽然跟做贼一样,打量着周围,然后扶着监牢的木栅栏,哭丧着脸道:“兄弟,我哪知道啊,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进来了,还莫名的挨了几顿打......”
“兄弟你也知道,我儿子才三岁,需要父亲,我可不能栽在这里啊,你得帮我想想办法.....”
朱大能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显然这次的牢狱之灾,让他慌了神。
这不是普通的牢狱之灾,而是世界顶级的天牢,诏狱!
不知有多少勋贵死在了里头,或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如何不让人害怕?
听到这边动静,一名锦衣卫跑了过来,手里扬着鞭子,喝骂道:“混账东西,再说话,老子拔了你的舌头!”
他面容很是嚣张,一点没把朱大能和徐明武这两位勋贵子弟放在眼里,似乎在诏狱,他们就是阎王,可掌人生死!
朱大能似乎被他们揍怕了,立时缩回身体,不再言语。
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徐明武感到十分不解,为何他们落到了如此田地,究竟是什么原因?
他知道,天武皇帝看似做事狠辣,但他从未枉杀大臣。
而且,自己官小权微,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四品武将,不会威胁到皇权吧。
自己在准噶尔的所作所为,更是都已经妥善处置了。
不仅没有搞的民怨沸腾,相反还建设了准噶尔,那些潮流的服务业,更是让准噶尔人过上了幸福的小日子。
徐明武想不通,究竟是谁要害他!
他首先想到的是李尚勇,当初汉王让这小子留守准噶尔,错失了救驾之功,论功行赏他寸功没有,应该是心生歹意了。
铤而走险的玩起了“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好过”的报复心理。
但仔细一想,徐明武又觉得不对。
李尚勇也算是汉王党的人,他如此落井下石,把汉王往死里整,对他有什么好处?
拿这个当投名状投向太子党?太子敢用这种人吗?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情况了,自己是受了汉王的牵连!
汉王是亲王,在朝廷里有着众多关系,甚至自成一派,与东宫进行角逐。
此次西征,汉王朱和墿立下了赫赫战功,灭一汗国,加上勤王救驾之天功,声望大涨。
朝会大赏之后,恰逢汉王订婚大喜,乃天子赐婚,与王廷臣的孙女喜结连枝。
前往汉王府祝贺的官员和将领,如过江之鲤,不少人暗中加入了汉王党。
这次联姻,使得汉王与老九边的势力更加稳固,在与太子党的角逐中,也越来越有底气,渐渐的摆在了桌上面。
朝中斗争激烈,这次明显是对方针对汉王党的,那么徐明武与汉王关系非同寻常,完全有可能被卷入其中连带遭罪!
要是事情的真像是这样,那自己才真是倒霉到家了。
昏暗的通道中,传来几道脚步声,徐明武寻声看去。
只见牢门前,站着一位熟悉的伟岸身形,这是兄长徐明德来了。
“大哥......”
徐明武有些激动,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能来诏狱探班,父亲徐青山肯定是费了不少心思。
徐明德叹了口气道:“武弟,你不用多说,父亲相信你,大哥也相信你!父亲大人让我转告你,什么也不要做,配合锦衣卫的审讯,把你知道的都交代了,他会尽力保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