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保密局堰津站。
牢房内。
陈立志的军装已经被扒掉,裤子和白衬衫上血迹斑斑。
牢房铁门咣当一声响,姜新禹迈步走了进来,麻克明拎着食盒跟在身后。
来到陈立志近前,姜新禹看了看他,说道:“陈少校,你还好吗?”
陈立志没说话。
按照乔慕才的思路,使用不同的审讯手段,或许更有希望撬开陈立志的嘴。
于是,前一段时间的审讯,是由情报处和行动队轮番提审。
轮到姜新禹提审的时候,同样不可能手下留情。
姜新禹叹道:“唉,陈少校,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签下自白书,一切就都过去了……”
陈立志忍不住哼了一声:“姜队长,你省省吧,我要是肯写自白书,就不用等到现在!”
姜新禹轻轻摇了摇头,回身对麻克明做了一个手势。
麻克明打开食盒,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白米饭、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外加一壶酒。
陈立志一看就明白了,忽然间改善伙食,肯定是要送自己上路了,他淡淡的说道:“有酒有肉,想不到,保密局的断头饭还不错。”
麻克明冷笑道:“知道是断头饭,还吃得下吗?”
“吃了半个多月杂粮饭,好不容易见到一次好饭好菜,怎么可能吃不下呢……”陈立志语气平静,仿佛将要赴死的是别人,完全与他无关一样。
说完这句话,他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几分钟后,米饭红烧肉外加一壶老白干,全都一扫而光。
“酒足饭饱,走吧!”陈立志起身说道。
院子里停着一辆厢式货车,行动队的特务等候在车旁,为了确保途中不发生意外,他们甚至携带了卡宾枪。
赶赴刑场的一共三辆车,厢式货车车夹在中间,姜新禹的轿车头前开路,麻克明乘坐一辆轿车殿后。
姜新禹正准备启动轿车,车门忽然一开,杨朔矮身坐了进来,微笑着说道:“奉站长命令,陪同姜队长执行这次任务。”
姜新禹心里一惊,表面依然不动声色,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电讯科长参与处决犯人……”
“哦,是我主动提来的,站长也同意了。”
“杨科长是文职军官,居然对处决犯人感兴趣?”
“身为堰津站的一份子,我认为,应该多参与各种任务,增加部门之间的沟通了解……即使在南京的时候,我也没亲眼见过处决犯人,这次就当是开开眼界。”
“我要是你,这种眼界还是不开的好。”
“为什么?”
“毕竟是杀人……”
“那要看杀的是什么人,对待共党分子,我很乐意亲眼看着他们死去!”
姜新禹不再多说,轿车缓缓开出了堰津站大门。
途中,杨朔随口问道:“姜队长,陈立志的家属会来收尸吗?”
“他老家浙江,家属不在堰津。”
“没结婚?”
“对。”
“哦……”
“杨科长贵庚?”
“实岁三十。”
“男人三十而立……按说也该成家立业了。”
“党国正值生死存亡之秋,国事为重,至于家事……暂时放一放吧。”
姜新禹说道:“其实,两者并不矛盾。杜勒斯曾经说过,一个热爱家庭的男人,才会真正对国家忠诚,我们常说的保家卫国,也是这个意思。”
杨朔微笑着说道:“所谓的美国精神?”
姜新禹笑了笑:“他确实这么说过。”
“临来堰津前,我去向毛局长辞行,毛局长说,姜队长是堰津站的顶梁柱,让我多向你请教学习。”
“毛局长过誉了,顶梁柱不敢当,我只是尽分内之事而已。”
“有件事,我还真是想请教。”
“什么事?”
“在南京的时候,我和沈之锋接触了两次,他跟我说,堰津站有内鬼,不知道姜队长对这件事怎么看?”
姜新禹目视前方,神情专注的开着车,说道:“在我们内部,这种说法一直存在,堰津站人员众多,要说有三心二意者,也并非不可能。远的不说,就说近的,谁能想到,堂堂宪兵大队分队长会是共党?”
杨朔点了点头:“是啊,共党无孔不入,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大有人在……那、你认为内鬼会是谁?”
姜新禹说道:“我要是知道内鬼是谁,早就把他带进审讯室了。”
两人谈谈说说,车队很快到了乱葬岗。
乱葬岗一如既往的荒凉,即使是在大白天,也让人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两只野狗远远的躲开,看着停在路边的三辆汽车。
姜新禹迈步下了车,四处看了看,回身对卡车一摆手,特务推搡着五花大绑的陈立志走过来。
“陈立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