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内的气氛都因为这言官一句‘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而陷入到一片寂静之中。
方孝孺在傻眼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朱允炆。
他的文章是朱允炆让写的啊!
他自己的本心并不想这么写,他的委屈该向谁说?
见朱允炆明显一副不想插手的姿态,顿时心中凄凉,一咬牙转身目视这名言官,振声喝道。
“荒谬!”
甭管怎么说,做了四年的内阁辅臣,气势上方孝孺还是很足分的,这一喝之下,倒是吓得那言官下意识退了一步。
“你说老夫以点概面?”
方孝孺此时也是投入到朱允炆为他安排的反派角色之中,说起话来振振有理。
“诚然,汉唐皆无北吞草原、平勘南蛮之功绩,但是,汉唐西域都护府皆拓土无数,灭国数十,此事莫不成是假的不成?两相抵过,疆域之比较,虽以我大明现下略胜一筹,然也多是草原广袤所致,远迈汉唐一说,颇多勉强。
论及赋税爱民,汉有文景,唐有贞观,皆无不以藏富于民为主,便是昔年胡惟庸改革伊始,也是以贞观之治为施政之纲领,这才步步登高,贞观那时,大唐又立国多少年了?
治隆唐宋?堪堪比肩,何以值得夸耀?汝且不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道理吗?莫不成我等这些后人,在以史为鉴、以先贤治国之基础上连超越都做不到了?有什么值得沾沾自喜的呢?似你这般,见到一些成绩就骄傲自满,实属固步自封的愚臣!”
说道最后,方孝孺也是上了火气。
言官骂他该死,他就骂言官愚蠢。
俩人都上了火气,也不管什么金殿不金殿,撸起袖子就对喷起来,方孝孺靠着气势上的先天优势,加上一肚子的经史典籍,最终小胜一筹,把那言官喷的羞惭不堪,退回班列。
“吵完了?”
看着方孝孺得意的宛如一只企鹅般,高坐与龙椅上的朱允炆终于开了口。
“既然你们吵完了,那朕就说两句吧。”
百官闻言顿时齐声道:“臣等恭聆圣训。”
“训斥谈不上。”
摆手自谦一句,朱允炆开口道:“朕设办报刊的目的,就是为了广开言路,让天下饱学之士都可以一抒己见,不至于朕在这皇宫之内闭塞圣听,非为朕喜听谄媚,更不是为了只留下一些溜须拍马之话。
民间有人夸朕,朕自然开心。但是朕更开心的,还是朝堂之上,有如方阁老这般刚正不阿的大臣秉直而言,既然允许支持的话,那自然也是允许反驳的话。”
“陛下开明纳谏,是做臣子的福分。”
朱允炆话音一落,殿内又是齐齐回应,只有方孝孺暗地里偷摸撇嘴。
什么开明纳谏?求是报的刊文刊哪些不都是你自己说的算?过审不过审的内容都按照你的指示走,这不就是批着开明皮囊的文字狱吗?
真是立得一手好牌坊。
“所以这件事情上,方阁老是没有错的。”
朱允炆先是呵呵笑着为这事定了调子,随后面色一肃:“朕让你两人对质辩论,却没许你二人咆哮金殿的权利,御前失仪,来人,将两人都拉下去打二十廷杖!”
几个膀大腰圆的锦衣卫顿时走了进来,拉起傻眼的二人就往外走。
为什么要打两人廷杖?这自然是朱允炆有意为之的了,今天这奉天殿上发生的事,下了朝难免被人传出去,毕竟又不是什么国家的机密,这种事就算这两人不说,朱允炆也会暗自授意别的大臣说出去。
要着手开始培养正反两方的敌对情绪了。
但朱允炆哪里知道,此时的天下还需要他这个皇帝用这些小伎俩来挑火?
早打开花了。
方孝孺在求是报上直眉瞪眼的驳斥许不忌的观点,斥责后者是溜须拍马之徒,直接把后者气炸了肺,当晚就与府内挑灯夜战,抱着如山似海的古籍青史开始逐字逐句的窥探大世,最终断章取义的写下了一篇‘旷世大作!’
随后,这位不第的举人公还煞有其事联络了当地的县令王雨森,两人在常熟县还煞有其事的来了一场大明版的‘移动演讲大会。’
而他们演讲的核心内容,就是许不忌之前挑灯夜战创作出来的那篇旷世大作。
在许不忌的这篇锦绣文章之中,汉、唐、宋三朝的黑历史都被许不忌悉数扒了出来,完后就是无休止放大、抹黑,并且在字里行间开始巧舌如簧的鼓动读者的情绪。
方孝孺的名声在常熟县还是很响亮的,加上他的身份,自然是天然的拥有了极多的拥趸支持。
但这些拥趸才刚刚在茶余饭后的闲谈中嘲笑许不忌的无耻,反手就被后者这一招打了个目瞪口呆。
鼓动民意,这不是玩赖吗?
许不忌站在由县衙出资搭建的临时擂台上,先是大肆鼓吹朱允炆的丰功伟绩,然后又是声泪俱下的控诉自己那篇文章发表后自己遭受到的委屈,待民情汹涌之后,马上咬牙切齿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