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等到过了年关,内阁例行赴乾清宫给朱允炆问安,顺便呢也是请示一下朱允炆对新年内阁有没有哪方面的训示。
虽然之前两年,朱允炆基本啥意见都没有发表过。
皇帝可以不说话,但做臣子的不能不去请示。
“今年也没太多的待办事项,就算是北平的整体工程大致快要竣工要派人去查验,另外就是对东部漠庭的深度开发要不要在今年进行立项。”
裹着厚厚的棉服,许不忌翻着自己手里的奏疏,一大堆繁琐的旁枝细节他一个都没有提,只是挑了两件相对比较重要的大事简单问了一句,说完就抬头看向朱允炆,等着后者的意见。
在北平营建新都的决策是一五计划收官之后定下来的,本来的计划是十二到十五年左右完工,但是因为中途决意不再营建外郭高墙,所以一下砍掉了一大截工期,到了今年才不过九年便整体竣工。
“新都的整体仿南京建设,分宮城、皇城、内城和外城四个部分。城市基本规划已经做好,一应城市所需的物资也已基本协调好。
河北、辽东、漠庭、山西都将围绕新都进行侧重生产,另外平津港的整体建设也基本快要完成,走海运的话,江南的物资完全可以在十天内经航运进入平津港。”
许不忌合上奏疏,将其放在大腿上:“只待查验无缺之后,随时可以迁都。”
“唔。”
上首的朱允炆淡淡的应了一声,随意的交待道:“那就尽快派人去查验吧,等到无误后内阁选个日子出来再来找朕确定日子吧。”
码了这一项,许不忌便打算继续开口往下说,说说东部漠庭是否需要进行深度开发的立项,被朱允炆喊住。
“先等等,朕有个事要交代一下。”
沉吟一阵之后,朱允炆才开口:“上个月,朕给科学院复了一封信,循例呢,这封信的内容御前司和翰林院都要抄录一份用以留史,而后一名翰林郎就给朕写了信,说里面有段内容朕有不当之处。”
皇帝有不当之处?
几人心里都一紧。
“主要还是一个具体的数据出了差错。”朱允炆宽了几人的紧张,笑呵呵的说道:“朕在信里说了这么一句话。
‘朕代大明七千五百万百姓谢谢你们’。
一五计划收官的时候呢,咱们大明的丁口是七千三百一十四万人,现在十年过去了也没有进行过新的统计,朕也不知道个大概,索性就拿这个数据随便估了些写到了信上,所以就被翰林院挑了刺。
因为朕写的信要入史,万一到时候跟国史和户部的数据对不上,就容易给后人造成史料不详,难以考究复原的难处,因此这位翰林郎就希望,让户部再对一次数,而朕这封信里的原话呢就改成代天下百姓这个统称虚数。”
大明眼下到底有多少人口,别说朱允炆不知道,内阁也不知道。
清查人口可是一项极其麻烦的大工程,大明的户籍系统还是原始的手写纸质,没有计算机录入系统,所以点人头必须挨家挨户的上门一个个点。
谁家死了人,忘记去衙门销户碟。谁家添了新孩子,也可能懒得去衙门登计户碟,这就会让当地府县衙门户房里的丁口册根本不准。
终明一朝,这种清点人口的大工程,统共都没有超过十次,平均下来几乎三十年才有一次。
能便捷查到的便是洪武朝两次,永乐朝一次,正德朝、万历朝各一次。
天启、崇祯两朝忙着应付各种天灾人祸兵乱,加上灾害下经常性都是数万甚至数十万的死,也已经没有统计的必要了。
朱允炆登基以来,也只是在一五计划后统计过一次,到今朝已快十年之期,尚没有进行过第二次。
“干脆这样吧,以后定个准日子,今年不是咱们大明建国五十周年吗,今年查完之后,十年一次进行一次全国人口普查。”
朱允炆开口定了调子:“朕还是那个要求,只要是咱们大明的子民,无论什么身份都必须登记造册。”
“这都是臣等的过失。”
许不忌站起身,躬下腰:“若是臣早些想到,就不至于为翰林院添麻烦。”
这大概就是说话的技巧了。
翰林院的翰林郎都是刚出学院的年轻人,说话不过大脑,敢直言皇帝言辞有不当之处,而许不忌则决口不提。
直接一句话把责任揽到内阁身上,并且将这事定性为内阁给翰林院编史添了麻烦,是内阁和翰林院之间的工作没有对接好。
再小的瑕疵都不能也不该出现在朱允炆的身上。
“没那么大讲究。”
朱允炆呵呵一笑,挥手:“一点小小的瑕疵罢了,朕当时也是随意一说,毕竟没经过考究的统计,按说确实是朕失言,这种数据必须得详实和经得起推敲考证才能说。
现在那封信的内容也是改了些许后才入的史,就不会出现日后跟国史、户部会要对不上的偏差了。
你们内阁也不必告罪,毕竟丁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