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奏疏,这一封奏疏落款是山东。
“山东大案早就调查清楚了,几个官员不是想贪墨一笔冬粮,而是想弄一笔钱来补山东当局财政其他地方的亏空,但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所以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火龙烧仓,用商人的钱来补衙门的账和亏空。
事后呢,山东当局再给这个商人政策上的便利和支持,让商人再把钱两倍、三倍的赚回来。
简单来说,就是官商合作,把国家的利益变化成私人的利益,合作侵吞国有资源,商人没有经济上的损失,而官员呢也把账面的亏空补掉,继续步履青云往上升。”
说完了这道奏疏里的内容之后,许不忌又取出第三份,落款是湖广。
“汉阳锻钢厂工人死亡的案子,为什么湖广当局力主锻钢厂是无责?这不仅仅是法律上的缺失,是湖广当局扛不住重工人而轻资本的后果罢了。
工人下班路上猝死,如果算是工厂的责任,湖广当局担心会引起大量省内工厂转移或者减少生产,这样一来,就会使湖广的政绩大打折扣,毕竟加足力气生产和束手束脚生产出来的成绩完全不对等。
于是湖广当局的官员决定如此下去,支持资本无罪,工人猝死和过劳死完全是工人本身身体素质差,属活该,属被害者或弱者有罪论。
这每一起案件中,君父和我看的不单单是案件本身的前后关系,而是这里面的人性考量。
官员和商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或政治利益或经济利益,是无视弱者死活的,就像我大明之前咱们四千多年的华夏文明史那般,写满了剥削和压迫。
任由这般发展下去,蔓延祸害下去,我大明的王朝寿命,甚至可能连一百年都不存在!”
原时空大明朝有近三百年寿命,但朱允炆却突然发现,随着工业革命全面,大明这个国家的高速发展和繁荣,很可能,反而连一百年都没有了!
因为社会吁求的涌现和阶级矛盾的积累两者的速度,是远超原时空大明的!
“那既然是法律上的缺失,君父为什么不责令大理寺补上?”
于谦有些不忿,梗着脖子看向许不忌:“当局有错,错在当局,既错则改不就好了?”
“只靠一个皇帝吗!”许不忌斥了一句愚昧:“君父看出了错可以改是因为他是皇帝,我看出了错可以改因为我是内阁首辅,你也看出了错但你不能改,因为你只是一个北京知府!”
于谦明白了许不忌的意思。
有些错,皇帝能改,因为皇帝有权。
首辅能改,因为首辅也有权。
但这些错误,一般人是无法改的,因为一般人没有纠正错误的权力。
万事只靠皇帝和首辅,但皇帝和首辅又不能长命百岁,终究会换人的。
“一个国家想要永久的昌盛强大,靠的是及时发现错误的洞悉力和及时纠正错误的政治机制,而这个洞悉力不是靠某个人,这个政治机制也不是靠某个人,需要的是国家整体。”
许不忌教诲道:“我们走在路上,看到人醉酒骑马,这种行为是错误的,我们用眼睛看到知道这是错误的,就是洞悉力的一种。
而后我们反应到衙门,衙门出台法律,说醉酒骑马属于犯罪,应受到惩处,这就是纠错机制应有的行为。
是人民提出来,国家接受到了社会的吁求,并顺民意解决这一吁求,于是人民的民心安定了,国家安定了,安定了才能繁荣。
山东的案子、湖广的案子,百姓民间觉得这是错误到或者存在错误的,他们发现了也找到了当局布政使司衙门,但当局没有处理,这就是缺乏纠错勇气和纠错能力的机制缺失。
君父和我当然可以帮助山东、湖广当局弥补这一缺失,但是我们更多看到的,是山东、湖广的百姓在发现后,缺少斗争的精神。
在山东、湖广当局宣布了错误的处理政令之后,这些百姓就认为‘错误’成了‘正确’,他们接受了政令的处罚结果,将‘错误’当成了‘正确’。
这是不可以的,君父很担心,担心这种思想如果继续存在下去的话,那等他死了之后,百姓将再也站不起来了。”
“站起来?”
“对。”
许不忌点点头,用有力的声音坚定道:“从跪着到站起来,
我许不忌没有能力改变整个国家,君父或许也没有,但我们两个人有这个决心,我们君臣二人愿意为了让百姓站起来而奉献我们的一切!”
话落,许不忌看向于谦:“廷益,你是君父和我都认可的首辅接班人,你有这个决心吗。”
于谦面容发麻,起身挺直了腰板,抬头目视着书房中央悬挂的那副朱允炆画像,用最坚定不移的语气开口道。
“为了这个国家和人民,我愿意献出一切。历朝变法无有不流血者,有,请自廷益始。”
许不忌闭上双眼,喃喃自语:“为了这个国家和人民,我们都愿意献出一切,这样,后辈子孙才能过上真正的盛世,惟他日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