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句送客,让朱文奎周身上下顿觉一阵如释重负,跟自家老爹近前陪膳,这实在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一路紧着脚程走出皇宫,朱文奎上了承天门外候着自己的车辂,待进了温暖如室的车厢内,整个人便瘫靠在软座内。
他太紧张了。
整顿饭吃下来,朱允炆说的每一句话,弦外之音都是不少。
但到底是不是真如自己想的那般,现在朱文奎心里还是不敢下决心。
车辂顶着漆黑的夜色回了府,朱文奎才踏进宅门,府里的管家就凑了上来,手上还捏着一封信。
“殿下,杭州知府于谦给您写了封信。”
这让一直蹙眉的朱文奎马上振作起精神,急急一手抢过,边拆边向着后宅书房的方向走。
等进了书房,更是一把将门关紧,连紧跟着准备添茶倒水的小厮都赶了出去。
现在的朱文奎已是迫不及待的要一看究竟。
观瞧,朱文奎这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下官于谦谨呈殿下台启。
今晨读报,拜读阁老文章惊叹不已,文章立意高远,字字珠玑鞭辟入里,一篇文章便切中我大明盛景之缘来,更是对未来国朝之发展提出了高屋建瓴的意见。
如此佳文,也不难理解圣上爱才之余加其恩荣,然太子太师之衔颇为敏感,下官若预料不差,地方上必定大为震动,人心易浮,风言甚嚣尘上,如此,还望殿下谨慎处置。”
这封信写的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一丁点的毛病,开头先盛赞了许不忌的文章写得好,毕竟夸赞许不忌的同时,就是在承认皇帝的功绩。
这是许不忌立于不败之地的地方。
而真正让朱文奎皱眉的地方在结尾处。
人心易浮,风言甚嚣尘上。
这么要紧的节骨眼,于谦给出的建议是谨慎处置。
何谓谨慎处置,无非一个等字。
显然,于谦是并不知道朱文圻给皇帝写信的事,更不可能知晓信中的内容。
那么这个建议就非常的合乎情理。
有的事急也没用,不如就安心等着。
毕竟说到底,眼下朱文奎的身份就是一个礼部尚书,在这种重大的政治问题面前,就不该发言。
也轮不到一个尚书来发言。
这就是规矩。
所以朱文奎便觉得头疼不已。
‘你就是有的时候太老实,总循规蹈矩的,现在大了,总也该适当的拿出些气魄来才行。’
吃饭时朱允炆的话适时的浮现在脑海之中。
那自己到底是循规蹈矩,还是直接站出来,旗帜鲜明的支持许不忌,向朱允炆、向全天下展露自己和进行一番政治作秀呢。
朱文奎这边还在纠结,一连数日愁眉紧锁。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泉州,朱文圻没有等到回信,却只等到了一名传旨的宦官和一旨措辞极其严厉的申饬。
在饬词中,朱允炆可谓是把朱文圻骂的极凶,就差亲自跑过来撸起袖子扇朱文圻两个大嘴巴子。
“殿下接旨吧。”
骂罢了,宦官合上丝帛,递给已是冷汗满面的朱文圻,末了还说了一句。
“皇爷交代了,泉州如非大事需要递呈御前得,殿下还是恪守本职的好。”
恪守本职,招呼好泉州的一亩三分地便是朱文圻的正事。
南京朝堂、中枢里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置喙。
朱文圻唯唯诺诺的应了两句,接过丝帛看向南京方向,沉重的叹了口气。
父皇到底是老了,越来越喜欢听谄媚之言,耳音已经听不得半点质疑。
像许不忌这种人,何德何能敢领太子太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