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方不为的身份比这些人还要敏感。
委员长就差对他说:哪怕你唐孟萧死了,方不为也不能死。
可想而知,委员长对方不为的重视程度了。
唐生志想着只要相安无事,方不为不公开违抗自己的军令就好。
但才过了两天,他担心的事情就发生了。
手下的人传回来的消息,方不为天天都守在江岸上,半强迫性质的逼迫南京城的老百姓逃离南京的消息。
方不为想干什么?
百姓要是都跑完了,这城还怎么守?
方不为不是初哥,毕业于中央军校不说,大小战事还经历了这么多,难道连这么浅湿的道理都不懂?
唐生志本想着,委员长知道这个消息后,肯定会申饬方不为。
但两天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唐生志就知道,委员长根本不在意方不为干的事情。
愤怒之余,唐生志也有些心灰意懒,更有些后悔。
连蒋某人都是如此一副不在意的态度,姓唐的当初怎么就昏了头,非要替他接下这个摊子?
但后悔也晚了,“与城共存亡”的豪言壮语都说出去了,难道现在再反悔?
大不了一死殉国,唐某人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但唐生志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为了让更多的百姓逃离南京,方不为竟然连“南京一沦陷,日军就会屠城”的谣言都散布出来了?
这难道不是在拆他唐某人的台?
委员长还没走呢,就开始对我姓唐的阴奉阳违了?
唐生志实在没办法忍了。
“司令,我辈军人,保家卫国自是天经地义……但老百姓留在这里,只是徒添死伤……”方不为苦口婆心的劝道。
他并没有理直气壮,不过是心情不太好,脸色不好看,被唐生志误会罢了。
当然,方不为也根本不认为,自己哪里做错了。
“放屁!”唐生志暴怒道,“若百姓全逃了,巷战的工事如何造,城破后,打巷战时,各处弹药如何运送?”
“司令,筑造工事,运送弹药的,全是青壮,而属下送走的,全是老弱妇孺之辈啊?”方不为反问道。
“那谣言呢?”唐生志又问道,“难道就只有老弱妇孺会听到你的谣言,青壮就听不到了?”
方不为没有回答,只是叹了一声。
站在唐生志的立场上,自己的做法确实欠妥。
但这要保证,唐生志能坚持到打巷战的那一刻。
若按原有的轨迹,城还没破,就全特么的逃了……
方不为除了暗暗冷笑,实在已不知说什么好了。
但现在还不是和唐生志翻脸的时候。
“属下错了!”方不为很光棍的认错道。唐生志猛的一愣。
他没想到,方不为这么快就服软了?
他甚至做好了把方不为押到委员长那里去问罪的打算。
“属下只是想,这些老弱留在城里,一点忙都帮不上不主,一旦打巷战,反而有可能会成为累赘,我便想,超级赛亚人性全送走算了……”方不为又说道。
“你是怕日本人会驱赶百姓乱我阵脚?”唐生志讥笑道,“真是杞人忧天,日本人再凶残,也恶毒不到这种程度……”
方不为心中一片冰凉,再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不止唐生志这样想,全军上下,持这种态度的,没有十万十,也有九成九。
也就没有人料到,守城的部队根本坚持到打巷战,甚至城都还未全破,就不战自溃了,不然留在南京的老百姓至少还得翻一翻。
逃走的这一部分,也只是害怕日本人的炸弹会炸在自己的头顶上,从来都没有料到过,城破后,日军真的会屠城。
这与以委员长,汪兆名连年鼓吹“日本乃友好邻邦”“中日亲善”的言论有很大的关系。
想像当中,方不为与他硬怼的场面并没有发生,让唐生志感觉有力无处使。
但他并不打算得理不饶人。
他也担心把委员长的这些嫡系得罪的狠了,等委员长一走,这些人联合起来对抗他。
“我自然也知道怜悯百姓,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也算是久经阵战,日后莫要再做妇人之状了……”
唐生志语气一转,意味深长的说道:“我早已明志天下,誓与城共存亡,我不敢言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但至少能保证做到临危不惧,临难不苟……”
这句话不是唐生志第一次说。
临危不惧,临难不苟,是唐生志向委员长,向全军做出的保证。
但事实呢?
方不为只能暗暗的呵呵两声。
“司令之志,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方不为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说道。
这句话,让他觉的比奉承委员长的那些话加起来,还要让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