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阵。
脱离军阵,就意味着,完全失去了陷马坑区域的保护。
陆充和他的骑兵卫,将与这支高速行进的具甲骑第二次交手。
那一次在帕尼帕特城外的夜,陆充甚至都没有真正看清敌人,就不得不接受战败的耻辱,而这一次,陆充包括整个骑兵卫将士,无不满腔热血的迫切想要痛快交手一次。
此刻,生死早已不重要
“杀!”
交错之间,惊鸿掠过,陆充手里的雁翎刀带起一颗翻飞的头颅,但陆充并没有丝毫的高兴。
因为就在这短短的一次交手,那个死去的敌人,在他的身上,在右胸至腹腔的位置,留下了一道险些开膛破杜的伤口。
“好锋利的刀。”
下巴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陆充微微低头,看着自己被一分为二的战甲,和血流入注的身体。
陆充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敌人面对他斩首的一刀躲也不躲,硬要与自己以命换命。
环顾身旁左右,陆充的心更是战栗。
少了好多张,熟悉的脸啊。
“唏律律!”
马蹄声在响,显然这群马穆鲁克并不打算给陆充多余的时间,他们再次扑了上来。
还是一样的静默,还是那齐刷刷的举刀劈砍,干脆的毫不拖泥带水。
“去死吧。”
一名百户知道自己手里的刀很难砍穿敌人的甲胄,在即将交错之际,陡然一跃飞扑而出,在跃起的那一瞬间,惊鸿掠过他的腰,将他整个人一分为二,但决然的上半身仍然撞倒了这个敌人,落马的那一瞬间,两人便被无数马蹄践踏成了肉泥。
不就是以命换命吗!
“明军威武!”
又一次的交手,让陆充身上再次添上一道致命伤,他的意识开始溃散,但还是大吼了一声,靠着这强打起来的精神,陆充将自己缚在马上,而后一刀砍在自己胯下战马的屁股之上。
吃痛的战马疯狂飞奔,而这个时候,马上的陆充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
他的尸体,将与他的战马一道,撞进敌阵。
大明的儿郎,只会死在冲锋的道路上。
决然的意志,悍不畏死的精神,鼓舞了幸存的明军将士,他们没有崩溃,没有散逃,跟在陆充的身后,继续发动着冲锋,坦然向着死亡。
身后的军阵中,马大军的身子开始颤抖。
“马帅,派些援兵上吧,让骑兵卫撤下来。”
一名参谋双目赤红入血:“再这么缠下去,骑兵卫,整个卫就全军覆没了,兄弟们就死光了!”
骑兵对骑兵,不管愿不愿意承认,骑兵卫,都在被吊打。
“那是他们的使命!”
马大军怒吼一声:“炮阵即将落定,现在增派援兵,敌我双方缠在一起,转移炮阵还有什么意义,更何况,步兵能缠得住这支骑兵吗,一旦缠不住,让敌人继续转移方向,骑兵卫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
“那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兄弟们死光吗?”
一名年轻的参谋看不下去了,突然低头大哭起来。
说好的两刻钟,但为了炮阵的落定,五千名同袍手足整整坚持了近半个时辰,就这么在一次次的冲锋中,直到死伤殆尽、全军覆没。
而那支具甲骑,还保留着大半!
“马帅,炮阵准备好了!”
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响起,紧跟着就是马大军歇斯底里的怒吼。
“开炮!”
数百门蓄势待发的大炮,数百名早已泪打前襟的炮手,数百枚凝聚了愤怒之火的炮弹,融合在了一起,他们要报仇!
炮阵开始怒吼、咆哮,像一只张牙舞爪的野兽,恨不得把眼前的敌人撕成粉粹。
无数的尘土飞扬,无数的残肢断臂升天。
“不许停,火炮洗地!”
马大军不停的怒吼着:“给我把所有的炮弹打出去,本帅要把他们炸成齑粉,炸成齑粉。”
一发接一发,一轮接一轮,弥漫的尘土和硝烟甚至让马大军都看不清眼前发生了什么,但他的耳朵不会欺骗他。
他能听到马嘶,能听到爆炸。
直到,星星散散的黑影在硝烟中渐显、冲出!
五千具甲骑,在这般恐怖的洗地下,还剩下不足五六百的数量,但,他们冲出了那一片死亡的炮火覆盖区。
而且,还在向着大明的军阵发动冲锋!
“干他娘的,干他娘的!”
马大军骂着,什么是疯子军队,他今天见识到了。
炮火宛如雷神之威,巨大的杀伤力、无法形容的心理震慑力,没有任何军队可以冲过这一死亡雷区,他们会崩溃,会兵败如山倒,他们也应该崩溃。
但今天,却有这么一支军队,在全歼了阻击的敌人后,在越过这可怕的死亡雷区后,还在发动着冲锋!
站在一个军人的角度,马大军敬重这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