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还在纳闷,这大晚上自己这个大儿子来找自己做什么,结果这一张口,属实让他懵了。
禁赌?
“就在今天,两个年轻人从工体上跳下来了,双双摔死。”
这一句话便让朱允炆沉默下来。
“赌博害人害己,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破人亡,北京府去年一年发生抢劫伤人案件四十余起,超半数行凶者皆因赌债累累。”
朱文奎开口急劝:“父皇,赌之危害不逊于毒,甚至犹有祸之,如今天下承平,人心思乐,赌博之风蔚然成行,若再不禁绝,必成危害社会稳定之祸因啊。”
赌博的危害性到底大不大,这一点都不用评述和讨论,因为答案是必然的。
朱允炆当然知道赌博的危害性,但他一直没有明文禁令过,因为他觉得赌博是禁不绝的。
只要人有贪心,那么赌博就不可能不存在,就跟贪污一样。
谁都知道贪污禁不绝,难不成就不反了?
朱允炆不禁赌博的原因除了赌博本身的难以根除性之外,便是因为这个时代社会的娱乐匮乏性。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朱允炆必须要进行自我检讨。
他默许了赌博的放纵和泛滥。
皇商最先搞出的球会博彩,他知道没有管。
结果导致天下有样学样,赌博之祸蔓延甚深。
今天工体结束的那两条年轻的生命,朱允炆想想亦有些心疼。
谁能指望两个孩子有什么自制力呢,在赌博中沉沦迷失那是缺少正确的引导。
“你的提请朕允了,去做吧。”
朱允炆允了朱文奎的提请,并且很快将这事提上了议程。
内阁和大理寺认认真真的坐在一起,商量起将赌博入刑之后的定罪问题。
“组织赌博、参与赌博和介绍赌博。”
这堂议论,朱植被邀请参加,属实让其有些惶恐。
因为他本身就是博彩业的总负责人。
而朱植来到之后第一时间就表态:“臣立刻将所有涉及赌博性质的全部关停,已经收取的赌资全数退回,工体坠亡案,臣有罪,当负全责。”
“法无明文不为罪,之前没有入刑,辽王叔何罪之有。”
朱允炆抬了手:“若说错,错也在朕身,朕若早早觉察赌博危害,此事便不会出现了,今日朕请王叔来,不是问罪,而是希望王叔能为内阁和大理寺提供点建议,如何禁赌。”
“臣窃以为,一是舆论要跟上,二一个便是明确的刑罚责任。”
朱植沉吟了许久:“参与赌博者皆为贪婪之心作祟,他们赌博的目的是为了那句所谓的富贵险中求,臣在博彩会经常听到这么一句话。
‘谁家小孩天天哭,哪个赌徒天天输’、‘吃喝玩乐都是花,只有赌博有来回’,而如今这些错误的思想舆论已成参赌者、想要参赌者的信条,那么这些人往往缺少明确是非和对自身的控制力,很容易受到蛊惑。
当他们一贫如洗、负债累累的时候,就更加容易被人蛊惑、支使着去参与犯罪,甚至不惜为了区区几万文来卖命。”
进工厂做工,一年尚有两三万,但对于赌徒来说,他们却宁愿为了几万、十几万出卖自己的生命。
是不是很无法理解?
“宁愿卖命,绝不进厂。”
这是一群人生观、价值观完全被赌博扭曲的人,这种人可怜且又不值得别人可怜。
“所以臣认为,对于参赌之人,赌资较少者,可以酌轻定罪,一月或者旬日即可,但对于参赌已经极深的,一时难以戒掉的,当定重罪,三年甚至是五年,让他们在劳改中也好过放出去为了钱从事抢劫、伤人、勒索绑票危害他人。
而对于组织赌博、介绍赌博的,这些人往往是出于牟取暴利,他们深知赌博的未来危害性和对人心的腐蚀性,但出于对暴利的追求不仅一往无前,更甚者通过做局的方式诱导还没有参与过赌博的人,使其成瘾。
而在这些人成瘾后,开设赌场的档头更是放高利贷款,不仅逼死了赌徒,也害了赌客一家。
按着罪罚相当的原则,组织赌博、介绍赌博的人,赌资较大且危害性较广的,可以处一定年限的劳改,对于赌资巨大、危害极广并致使出现人员因赌而死亡的,应当处以死刑。”
一句死刑便让这刑罚已经不再是简单可以处置的,朱允炆也不能按照自己个人对赌博的看法来决定,便看向高肃,开口问道:“卿主管大理寺,死刑是否恰当确切,卿的意见呢。”
高肃摸着颔下胡须蹙眉想了许久,才慎重开口:“罪罚相当原则是刑罚的基本原则之一,之前我们大理寺核定犯罪与处罚,一般是按照犯罪的直观危害性作为定罪标准,比如说杀人、抢劫、强奸和盗窃,这种都是直观可以看到被害人受到侵害的危害行为。
但是赌博这种形式的直观危害性并不严重,比如臣今天去参赌,输了三万,那么臣直观受到的侵害就是损失了三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