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吧。”
她声音闷闷的,不太想说话。
谢景辞站在那里,指尖被艾草灼伤的滚烫还未散去,隐隐有些发红。
“敷点药,会好受些。”
他换了只手,将梳妆台上的靛蓝瓷瓶递过去。
余光中察觉到那递过来的药瓶,温宁并不想接。
但他的手一直伸着,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僵持了一会儿,温宁便只好拿了过来。
一低头,正是上次用的雪莲膏。
她知晓这膏药可以祛瘀消肿,但……这样的地方也可以用么?
温宁没有动,目光微抬看着他。
双眸如水,带着些犹疑,谢景辞一眼便看懂了。
“可以。”谢景辞轻声答道。
从前有些过火的时候,温宁熟睡后,用的便是这药膏。
她实在太柔嫩了,轻轻一握,便留下了指痕。
明明已经留心克制,还是弄伤了她,谢景辞有些悔意。
然而,即便是得到了肯定的应答,温宁握着那药瓶,还是没有动作。
“我去给你倒些热茶。”谢景辞知晓她放不开,转身去了外间。
温宁这才背过身子,指尖悄悄挑起了一点,清凉的膏药一落下,那红肿之处的灼烧感即刻消退了许多。
这会儿身前涂了一片,温宁一低头,忽觉得药香有些熟悉。
淡淡的香气,似乎还能助人安眠,不知为何,竟让她想起了蝶园的夜晚。
谢景辞重新进来时,她的手刚从后颈处拿开。
素白的脖子上多了一根细细的吊带,大约是穿上了小衣。
察觉到她的防备之意,谢景辞目光微凝,将茶碗递给她的时候保持了些许距离。
热茶入腹,精神稍稍放松下来,温宁也没有那么渴睡了。
“是何时有异样的?”谢景辞问她。
雨夜那晚温宁已经濒临崩溃,谢景辞知晓她的性子,在此之前定然隐忍了许久。
“大约三日前,游园宴之后便做了一些……奇怪的梦。”
温宁抿着唇,不太想回忆,但这事着实蹊跷,又和她从前的经历勾连上,不知晓是谁想要害她。
游园宴?谢景辞眉目微拧:“那日人多眼杂,你可有怀疑之人?”
宴会上吃过的、喝过的东西不好追查,见过的人数不胜数,况且这药何时潜入,蛰伏了多久,着实不好判断。
温宁仔细回想了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被赵淮那个混账调戏,其他的,除了乐容过来刺了国公府的姑娘们几句,并没有什么大事了。
“会是赵淮吗?”她猜测着开口。
“赵淮?”谢景辞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他是相看不成,恼羞成怒,应当不敢当着面下药。”
不是他,温宁又想起:“宴席将结束的时候,乐容过来了,但当时文容她们也都饮了酒,却并无异样。”
“乐容近日在东宫颇不安宁,手不会伸得这么长。”谢景辞脸色微沉。
太子是个软弱心善的性子,乐容竭力倾诉昔日做庶女的苦,博得了不少怜惜,甚至引得太子将当日蓄意勾引之事看成了英雄救美。
这么一来二去,乐容洗了个干干净净,近日在东宫颇得宠幸,耀武扬威。
“都不是,那会是谁呢?”温宁微微蹙眉。
自打来了国公府,她时刻谨小慎微,并未刻意得罪过谁,却被下了这样狠毒的药,不仅要毁她的清誉,还想毁了她身体。
这般狠心,到底是招了何人的眼?
思及此,平康县主的脸不知为何忽然冒了出来。
一想起她当日对江娆的狠心,温宁陡然心生冷意。
难道是她发现了自己与谢景辞昔日的关系?然而梁怀玉上辈子毕竟成了谢景辞的妻,温宁垂下了眸,现下说出来倒显得她有妒意。
何况,谢景辞既能娶她,想必对她的信任远远多于自己。
于是温宁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将这个名字说出口。
她忽然有了心事。
谢景辞一垂眸,便瞧见温宁微偏的侧脸。
唇线紧抿,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其实谢景辞心底已经隐隐有了怀疑,只是温宁已经别过脸去,似是不想再说话,他便没在她面前提。
“这件事交由我细查,你这几日饮食上注意一些。”谢景辞放缓了声音,“若是……有什么不便之处,就让银环来梁园找我。”
母亲进宫侍疾,他借口翻修前院的住处,暂且搬到了梁园的偏院。
那偏院颇为僻静,与憩园只隔了一片湖,两面的抱厦隔水相望,依稀看得见灯影倒映湖水两侧。
挪院子的动静不小,温宁晚间时听见了声音,没想到竟是他。
他搬的这样近……温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