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向南恢复了公司和家之间的两点一线的生活,除了吃饭和上洗手间,一天的大部分时间,他都窝在修复室里修复文物。
当然,他没有忘记小乔“五一”的结婚大礼,和老戴、覃小天一帮人都去凑了个热闹。
不过,在酒店里吃过午饭之后,他就重新回到修复室里来了。
连老板都整日里不停地修复残损文物,其他人自然不敢偷奸耍滑——事实上,公司里也没人偷奸耍滑,只是公司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小紧张,以前大家还时常会在休息之余开开玩笑,聊聊天,现在大家连出门倒水都要轻手轻脚的,生怕影响到了老板修复文物。
实际上,这些人也是谨慎过了头,修复室里的隔音效果可是比宾馆还要好许多的,别说走路,哪怕在门外点个炮仗,向南在里面也顶多听到个小动静,根本就影响不到他。
之前的那件商晚期的青铜兽面纹方彝,向南早已修复完毕,不仅如此,他还在修复这件方彝的间隙里,修复了一套陶叔献编辑的《两汉策要十二卷》、一幅明末清初著名画家、“清初四僧”之一石涛的《梅石水仙图》立轴水墨画以及一件清朝嘉庆年制黄地粉彩缠枝花卉象耳尊。
此刻,他正在修复的是另一件青铜器文物——西周时期的凤鸟纹觯(zhi])。
觯,是古代一种饮酒器具。
这件凤鸟纹觯敞口直缘,颈部内束,腹鼓微垂,足部外撇,底部也是直缘。颈部及圈足正中出戟,上下两周弦纹,弦纹内饰凤鸟一对。腹部装饰直棱纹。表面绿锈红斑层次丰富,包浆古穆。
向南已经将这件凤鸟纹觯残片拼对焊接完毕,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步作旧处理了。对他而言,这件凤鸟纹觯最复杂的工艺已经完成,最后的做旧处理并不复杂。
临近下班时,向南便已经完成了作旧处理,这一次,他并没有采用之前所使用的化学作旧方式,而是用酒精漆片调和矿物颜料粉,结合涂刷、喷点、弹色等手法进行逐层作色,以达到逼真的做旧效果。
此刻再去看这件凤鸟纹觯,整个器物圆润规整,端庄古朴,看不出任何修复痕迹。
这件西周时期的青铜器,到这里时,已经基本修复完毕了,但向南并没有停歇下来,他还要对这件凤鸟纹觯做缓蚀处理。
对青铜器进行缓蚀处理,能够降低青铜器的腐蚀和锈蚀程度,一般都采用苯骈三氮唑(bta)作为青铜器的缓蚀材料。
向南将这件凤鸟纹觯放入烘箱之内烘干之后,然后将器物放入3%的苯骈三氮唑乙醇溶液中浸泡约20分钟左右,然后再将它取出来晾干。
到这里,这件凤鸟纹觯就已经真正修复完毕了。
向南将口罩解开,长舒了一口气,准备收拾一下就下班回家。他转头看了看墙角处,那里只有不多的几件古董盒了,估计用不了几天时间就能将它们修复完毕。
等这几件残损文物修复完毕后,他就可以将重心转移到青铜器修复上来了。
刚刚将工作台收拾干净,向南正打算去洗手池洗个手,放在兜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把手机拿出来一看,电话是闫君豪打来的。
向南赶紧接通了电话,开口问道:“闫叔,你回魔都了?”
“我刚刚下飞机。”
电话那头,闫君豪的声音里带着些疲惫,他笑着说道,“向南,你在忙什么呢?要是没吃晚饭,咱们就一起吃个饭?”
向南点了点头,问道:“行,咱们上哪儿碰头?”
闫君豪说了地方,又说道:“我大概还要半个多小时才能到,你可以先过去点菜。”
“好。”
挂了电话,向南匆匆洗了手,便回到办公室里,拎起背包就下了楼。
打了一辆车,向南很快就赶到了闫君豪说的那家餐厅,点好菜之后,向南坐在那儿刚喝了一杯茶,闫君豪就带着一身风尘仆仆,赶到了这里。
“这段时间可是累死我了,一个月至少有半个月在天上飞,搞得我现在都有点晕飞机了。”
闫君豪一屁股在向南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长吁短叹,他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笑着问道,“向南,坐在这儿等得不耐烦了吧?”
“怎么会?我也是刚到。”
向南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润了润嘴唇,笑道,“闫叔,不是所有事情都要亲力亲为的,还是要多保重身体啊。”
闫君豪叹了一口气,说道:“嗯,我是得适当放权了,现在已经不是当年刚到米国时了,那时候连续通宵两三天,还是精神奕奕的,如今要是晚上超过十二点还没睡,第二天一整天都没精神,老了啊。”
向南开玩笑似的说道:“你这话要是让老爷子听到了,非得拿拐杖敲你不可。”
“哈哈,那你可别打我小报告啊。”
闫君豪失笑一声,紧接着又问道,“对了,这都过去两个来月了,你那新房子装修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