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够插销,下边好拉,上边难办;掂脚也费劲,捣鼓一阵手臂上蹭了一堆铁锈。
彭野上前拂开她的手,把插销□□,推开窗子,拿铁钩勾好了固定住。
风涌进来,外边是青黄色的高原和远山。
程迦捋捋头发,坐下开电脑,说:“看照片。”
彭野插兜站在她身旁,低头。
电脑打开,屏幕是黑色的,空无一物,全黑,除了左上角一个回收站。
程迦调出文件夹,对话框最大化,小图片一点点占满屏幕。彭野瞟了一眼,这一路很多瞬间都被程迦记录下来。不仅他,还有十六石头和尼玛。
一切都有迹可循。
但程迦不会把原片给他看,除了可能有黑狐的那几张。
而彭野敏觉地发现,程迦相机里的那几张男女搂在一起的黑色剪影照,并没导进电脑。
程迦下拉着图片流,中途一停,手指点开一张图片,她穿着白蓝色的藏族裙子,坐在店里编辫子。
程迦问:“谁拍的?”
彭野说:“我。”
程迦问:“谁让你拍的?”
彭野说:“我。”
程迦又问:“你为什么拍?”
彭野说:“手抖。”
程迦:“……”
她习惯性地摸一摸口袋,而彭野已经把烟递到她面前,她抽出一根点燃。
程迦一脚踩在椅子上,一手轻触屏幕,另一手夹着烟,时不时呼出烟雾。她经习惯这种劣质烟。
她找出刚来那天拍的照片,彭野不经意弯下腰,压低身子,一手扶着她椅背,一手撑在桌沿。
烟雾弥漫到彭野的鼻腔,混杂着她头发上劣质洗发水的香味,他分了心,垂眼看她,看到她莹润如白玉的耳朵,小小的,弯弯的,就着斜射的阳光,透明得能掐出水。
“你说是这个么?”程迦抬头,瞧了他一秒,淡淡道,“你看哪儿呢?”
彭野自然地看向屏幕:“你说哪个?”
程迦不追究地扭回头,指了指。
照片的左边缘有个男人,穿着黑色冲锋衣,戴着口罩和帽子,没带墨镜。
彭野确定:“是他。”
程迦放大照片,像素极高,清晰地放出黑狐的眼睛,他的眼神平淡随意,像普通人。眼睛附近有道很深的疤。
程迦说:“是这个疤么?”
彭野说:“是。二哥开枪打的,但让他逃了。”
程迦弯腰在垃圾桶边点了点烟灰,问:“刚那些人里边,哪个是二哥?”
彭野说:“死了。”
程迦没话了,过一会儿,问:“黑狐要找的是这个么?”
彭野眯眼看着照片,觉着哪儿不对。
他说:“应该是的。”
“他那么谨慎?为了眼睛上一道疤,追杀我那么久。”程迦起身去窗台上摁烟头,又找了张新存储卡塞进相机。
彭野瞥她一眼,点了上一张。
这张图片里有几个行人,因为风沙都遮得严实。图片右边缘和下一张黑狐位置相同的地方,有个个头不高的人,扭头看着图片右侧,穿着绿色冲锋衣。
彭野不动声色点下一张。
程迦坐回来,说:“再重新找一遍。”
彭野却直起身,看看手表,说:“先吃饭,十六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话音未落,他眯起眼睛,窗外的原野上两辆车正往这边冲过来,速度很快,没有减速的趋势。
程迦也看出了不对。
彭野转身就往外走,程迦跟上去。走到大厅,撞见德吉等人匆匆往外走。
“十六中枪了。”
程迦跟着彭野飞奔出门,两辆车紧急刹住,尘土飞扬。前边一辆车上拧下来几个被绑着手的盗猎者;后边一辆是石头的,车上打了好几个子弹坑。
彭野大步过去,唰地拉开车门。
十六脸色惨白,满身是血;尼玛脸上全是泪水,紧紧抱着他的头;一个短发女人拿手摁着十六流血的腹部。
彭野二话没说跳上车,对德吉做了个手势。他回头看一眼正端着相机拍照的程迦:“上来!”
程迦飞速跳上去,拉紧车门。
石头踩了油门狂奔上公路,疾驰而去。
十六已经昏迷,彭野摁一下他的脖子,心跳缓慢,体温也低。尼玛抽泣着,眼泪跟珠子一样往下掉。
彭野冷斥一声:“哭什么哭!”
尼玛赶紧仰头,眼泪和鼻涕一道儿全咽回去。
彭野问:“绑止血带了没?”
给十六摁伤口的达瓦很冷静:“绑了。”
“止血药呢?”
“洒了。”
汽车颠簸,十六的血不断从达瓦的指缝里往外渗。
彭野静了一会儿,问:“遇着谁了?”
“黑狐,还有没见过的新团伙,两面夹击。”达瓦低着头,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