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颜淡只瞥见鲜血淋漓,还有什么**、白花花的东西啪啦啦落了一地。剩下那几头人面獾被这样的场面震住了,磨着爪在喉中嘶叫着,却再不敢上前。
余墨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径自大步往前。颜淡被他牵着,不由心道,难道余墨就不能多修习一些比较好看、杀伤力小一点的妖术?这样每回不是狂风暴雨,就是开膛剖腹的,实在太血腥了……
她正这样想着,忽觉拉着自己手腕的力道一紧,余墨沉稳的脚步突然踉跄了一下。颜淡顿觉不太对劲,连忙挨近了去看,只见他另外半边脸上,眼角血迹未干,已经肿了起来。他的眼睛伤成这样,连睁开都很费力,更不用说还要看路了,难怪刚才会步履不稳。
余墨别过了脸,不甚在意地微微一笑:“没大碍,你看着路就是了。”
颜淡乖乖地应了一声,扶着他的手臂尽量挑平坦些的路走:“你的眼睛……”
“一点皮外伤,没事的。”
“是吗,你上回受重伤也是说没大碍啊。”
“……别看我,看路。”
颜淡只得一心一意看着前方,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明是走在平地上,却觉得地面好似在轻微震颤。她只得暗自想,这该是她的错觉罢,好端端的,平地怎么会震动?这里又不是凡间,怎么会有地震这回事?
只听柳维扬一如既往冷静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向西走!”
颜淡下意识地依照他说的去做,毕竟从进入魔相到现在,他都是最为可靠的同伴。她沿着西面的山道一路攀上去,抬头一看,心也凉了半截:眼前已经无路可走,只有一处空荡荡的悬崖。
在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片刻,只觉有人从身后重重推了自己一把。颜淡站立不稳,径直往悬崖下摔去。她眼疾手快,立刻松开余墨的手臂,伸手去抓生在斜壁边的藤蔓。她自己摔下去也罢了,总不能还拖着余墨一起下去?他的眼睛还受伤了……
所幸颜淡的运气不差,这样胡乱去抓居然还摸到了那些藤蔓。她费力地转过头,眼角只瞥见森冷的剑气划过,她紧紧抓住的那些救命藤蔓立刻断成几截。
剑气之后,是迎风轻拂的淡白色衣袖,还有那人淡然的、毫无波澜的眸子。
颜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命大,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算有妖气护身,也会丢掉半条命。可她现在,正安然躺在一片柔软的沼泽中,手脚都好好的。
她刚摔进沼泽的时候,受惊之下挣扎了几下,很快就现挣扎得越是用力,身子下沉得就越快,便老老实实地躺在那里不动。过了一会儿,就现这片沼泽还在慢慢流动,把她缓缓往岸边推。
颜淡看着头顶苍穹,有点懊恼地想,柳维扬同他们一直对立,因为一同进入魔相,才会成为了同伴。而竟然就此对他不再心生戒备的自己也是傻得厉害了,她这回被推下悬崖,完全是自找的。
也只过了大约半盏茶功夫,她感到背上碰到了实地,用尽力气往上爬。双脚才刚踏到实地,只听隆隆巨响从远处传来,如雷如震,在山谷中回响不断。颜淡静下心来辨明声音的方向,似乎是从她摔下来的悬崖那里传来,那么她摔下来之后到底生了什么事?
她也顾不了衣衫被沼泽弄得脏兮兮的,连忙循声赶去。
她清楚地记着自己是从悬崖上摔下来落入沼泽,这悬崖之下的石壁微微倾斜,触手光滑,完全没有可以攀爬的地方。可是眼前,没有悬崖峭壁,只有大片大片的小山丘,看地势就算是完全不会武的凡人都可以爬上去。
颜淡震惊至极,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会不会是因为在神器楮墨的魔相之中,她在摔下悬崖后又到了另外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眼下,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颜淡站在那里微微出神,最后还是辨清方向,独自往前走。
如果魔相真如柳维扬所说,里面出现的事物他们之中至少有一半人见过。那么余墨和唐周应该能对付前路之上的危险,反倒是她和柳维扬,实在可堪忧虑。柳维扬是死是活,她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她一定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颜淡在山林中走出长长的一段路,脚下的路渐渐开阔起来,遥遥的,还可以瞧见半空中升腾起的青烟。她不由怔了一下,那远处的袅袅烟气,只怕是寻常人家做饭烧水升起的炊烟。难道这里还住着人家?
她又走近几步,远处村落木屋映在眼中逐渐清晰起来。炊烟,落日,喧闹,总会在不安稳的时候给人一种安定感。
颜淡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走过枝繁叶茂的古树下面的时候,头顶上突然哗啦一声,枝叶摇曳,碎叶纷纷飘落,一张脸却突然横亘在她眼前。
那人脸上肌肉抽搐僵硬,肤色惨白,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她。
这一下太过突然,颜淡连忙向后急退三步,定睛一看,方才长长吁了一口气,喃喃道:“原来只是死人啊,还以为又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颜淡抬起头,仔细看了看那具被倒挂在树上的尸,那尸上穿着一件素白色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