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算是长见识了,林世子大约是能骗到些年轻姑娘。
然而在南都的日子未必就此安宁下来。
起因在于林世子根本就没有把那天答应过的事放在心上,还是时时刻刻来烦她。
“颜淡,你的名字里有一个颜字,而我的名字里也有,可见这是天注定的缘分。”
“你名字是令尊取的,我的名字是家父给的,要说缘分的话,还是两位爹爹更有缘吧?”
“女子无才便是德,难道你们南都没有这种说法么?”
“嗯,有啊,可你不是寻常女子。”
“那男女授受不亲这种传统美德,南都没有吗?”
“嗯……这个也有啊,可我恰好也不是寻常的男子。”
“……”
“你到底是看上我哪一点了?”
“嗯,戏本子写得不错,还会作诗作词,长得顺眼……最要紧的是,性子很有趣。”
“如果让你在我和兰心绣坊的黄姑娘选一个,你会选谁?”
“非要选一个这么麻烦么,我两个都会选。”
“如果只能选一个呢?”
“女孩子要有容人之量,一个是娶两个也是娶,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岂不是更好?”
“这就对了嘛,如果你真心喜欢一个人的话,心里就只会记得那个人,其他人全然不会放在心上的,更不会觉得热闹还很好。”颜淡万万没料到自己竟然还会有给凡人解释感情由来的一天,甚是骄傲,“你只是觉得我很有趣,和你从前见过的那些不一样,一时图个新奇罢了,你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我。”
“你的性子是很有趣,也很新奇,可我确是喜欢你啊。”
“……”颜淡头一次,很想杀人。
颜淡时刻要花费心思想怎么躲开那位林世子,而闵琉却时常不见人影,隔了好几日,她才知道,闵琉这几日都同那位相国公子裴洛出去游玩了。
一个林未颜,一个裴洛,都是风流成性没有半点节操。颜淡真不想看见闵琉被那些贵族公子给糟蹋了。赵大叔苦心劝过几回,闵琉却听不进去,日日晚归。
日子一晃,便过完了整个夏天,眼见着走到盛夏的尾巴上。戏班子也要回桐城去了。颜淡有几回夜里撞见闵琉在哭,其实也是的,这种事,那些贵族公子本来就不放真心进去,自己先赔了一颗心,伤心总难免。
颜淡看着她哭,心里也不好受,却只能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东西很快就收拾妥当,他们当日就离开南都转回桐城。闵琉一直回头望着南都城,眼睛红肿,形容憔悴。颜淡递过一包刚买的玫瑰糖,微微笑着说:“你要是不回头看的话,我请你吃糖。”
闵琉瞪着她,突然一把夺过那包玫瑰糖,把嘴里塞了好几颗,用力嚼出了声。
颜淡不由心想,她这个样子该不是在心里想着怎么把那位裴公子嚼碎吧,真狠……
他们到南都时,大多时候是步行,而回桐城时还是徒步,结果错过了宿头,到了入夜时分才翻过半座山。颜淡走了一段路,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总觉得这段路像是刚才走过似的,她不想危言耸听吓到大家,便一直忍着没说。
待第三遍走到同一个地方的时候,班主停住脚步:“这里好像刚才走过。”
颜淡接过闵琉手里提着的灯笼,朝着树丛的地方照了照,只见周遭树林茂密,古树参天,树干上还盘着密密的紫藤。闵琉紧张地抓着她的手臂,小声问:“是不是你刚才看到什么东西了?”
颜淡摇摇头,简单地道了一句:“没有,我只是怕这里会有野兽。”
闵琉立刻甩开她的袖子,疾步挤到班主身边,顺便还撞了花涵景一下。
颜淡举起手里的灯笼,只见那层薄纸上正有一只飞蛾扑扇着翅膀、噗噗乱撞,她再次回头看了看那片树丛,树干上缠着的紫藤,正开着淡紫色的花儿,山野湿漉漉的空气中涌动着淡淡馨香……
大约在漆黑山道上走了半个多时辰,只听赵大叔低声骂了一句:“……又回到这里来了!”
颜淡默不作声,其实在第一回绕回原处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其实这山里难免会有些刚成形的山妖精怪,他们未必当真有恶意,有时候只是太无聊才会向凡人开开玩笑。只是,现在已经是第四次绕回原地了,这样的玩笑未免过了头。
颜淡闭了闭眼,灵台瞬间清明。她却只闻到空气中那股淡淡花香,没有杀机和戾气。
她缓下步子,仔细看着周围,慢慢和前面的人拉开一段距离。
这很可能是鬼打墙的术法,说得白了,不过是一种障眼法,用幻术把两块不相连的地方拼接在一起,走过的人只能在这两块地方反复绕圈。他们现在就被困住了。
颜淡低下身,用灯笼照着地面,慢慢往前找。只要是障眼法就一定会有破绽,这是师父曾经说过的。就算周围的山路都拼接在一起,也必定有一块地方是拼错了的。
颜淡伸手在地上摸了摸,映着灯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