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立军将古董盒放在那张大红长案的一侧后,就跟何绍骅一起来到了修复室的角落里,各自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他们其实也想看看向南究竟是怎么修复文物的。
而花主任和其他两位修复师则是站在长案的另外一边,齐齐地将目光投向了向南。
修复室里没人说话,显得特别安静,只有立在洗手池旁的那个湿漉漉的拖把,不停地发出水滴滴入池底的“滴答滴答”声。
向南伸手将古董盒打开,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了一幅卷起来的古画,将它慢慢地平摊在了大红长案上。
这幅古画,前景是一座突兀的孤峰,孤峰上面用浓墨轻点出几株墨松,孤峰下是一座茅草屋棚,里面有一人临栏而居。
画面左上方则以浓墨蘸水点染出一片茂林,茂林右下方也有两座茅草屋棚,屋内也有一人,似乎与孤峰下茅屋内的另一人遥遥相望。
整幅画作构图率性淋漓,收放有度,虽有八大山人惯常的孤清沉郁蕴含其中,却仍以遥相对望的山人点出这幅画中的“山居”生机。
在这幅古画的左上角上,还有“八大山人”的题识,下面还盖有一方“八大山人”的篆书白文印。
“呼!还好,还好,flag没立成功,这画没出现明矾脆化的毛病。”
向南仔细扫了几眼,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
这幅古画要说问题,还是比较复杂的,整幅画面积灰深厚,通体酥脆酸化严重,颜色略显晦旧。
由于收藏时,这幅古画一直是纵向卷起包裹,因此画面有多处横向折痕,并有多处折裂,由下至上逐渐缓解;同时,虫蛀造成画面不均匀,分布着若干小洞。
最关键的是,整幅画面有些部位表面看似完好,实则只剩半层画芯,导致画意有所缺失,必须进行修复处理。
向南看着面前的这幅《山居图》,沉吟了片刻,一直到心里面有了成型的修复方案,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了看花怀海,笑着问道:“花主任,修复室里有面粉吗?”
“面粉?”
花怀海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道,“这个面粉,修复室里倒是没有,不过我可以马上让人去买!”
说着,他转头看向了小艾和德子,正打算让他们当中的一人到楼下的小超市里去买面粉时,坐在修复室角落的鲁文华已经站起来了,他笑着说道:
“花主任不用麻烦了,我去买面粉就行。”
这幅《山居图》是他的,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博物馆的修复师去买面粉?虽然他不知道向南要这面粉干嘛,但现在这个时候要面粉,那肯定是用来修复古画的。
鲁文华刚走了两步,身后又传来了向南的声音:“面粉不需要买太多,两斤装的就可以了。”
鲁文华去买面粉了,向南也没闲着,他从墙上取下来一支羊毛排笔,一点一点轻轻掸去画面上的尘土,至于画芯酥脆容易掉渣的部位,则是很干脆地略过去了,这种部位碰都不能碰,一不小心就会给古画造成二次伤害。
在向南掸尘土期间,鲁文华就提着一袋子面粉回来了,向南抬起头来看了看,转头对花怀海笑了笑,说道:“花主任能不能帮个忙?帮我把这面粉用水和一下,只要不粘手,软硬适中就可以了,和好面团之后,再放那儿醒发十五分钟。”
“这个我擅长。”
花主任笑着点了点头,一边撸起袖子,一边从一旁拿起一个脸盆准备和面,说道,“周末在家的时候,没事我就做包子虾饺吃,我还会做手擀面呢!”
向南笑了笑,继续埋头用羊毛排笔掸灰尘。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向南总算是将整幅画面用排笔全都掸了一遍,而这时候,花主任和好的面团也已经醒发够了时间,向南也没再耽搁时间,准备进行第二次除尘——面团除尘法。
向南将醒发好的面团分成大小合适的块状,然后揉成短条状,开始一点一点地在古画的画芯上滚动,由于面团是有黏性的,这样做很容易就会将一些不容易掸走的灰尘和杂质给粘走。
至于画芯破损的地方,和一些画芯酥脆容易掉渣的部位,向南则将面团搓成锥状,用锥尖部位对画芯上的灰尘和杂质进行点粘处理。
花怀海和两位修复师倒还好,虽然没亲手尝试过使用面团除尘法,但他们毕竟是业内人士,没用过也听过,原理也很好理解,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可何绍骅和鲁文华两个人别说见过了,连听都没听过,看到面粉居然还能这么用,一个个惊讶得都快要合不拢嘴了。
这修复文物的各种方法,还真是千奇百怪啊!
向南倒是没时间去理会何绍骅和鲁文华两个人的感受,他给这幅《山居图》除尘两次之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清洗画芯了。
除尘处理只能清除掉画芯上的浮尘和杂质,而一些粘附在画芯上的污渍是清理不掉的,这就需要用温水来清洗了。
当然,这次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