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现在的中原,也早已不流行了。自从五胡乱华之后,胡风流入中原,各种风俗都已改变,人们日常里也都是坐在凳子上,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胡坐”,也正因此,唐、颜两人跪坐在席边,都有些不太适应,只是大家都是这么坐的,他们也不好改变姿式。
几个人彼此敬酒,又聊到唐、颜二人杀海盗的壮举,轮流敬了一番,颜紫绡原本就不怎么饮酒,只一会儿就俏脸酥红,益显可爱。唐小峰却没有颜紫绡这么老实,借着上厕所的机会,用剑气将酒逼出,回来后又反敬回去,于是人人都说他海量。
酒过三巡,话也多了起来,不免聊起海外各国风情,又得知唐、颜二人来自中土,吴之和道:“我听说天朝有一风俗,凡生子女,逢满月、百日、岁月,必定大宰猪羊,张筵演戏,不知是也不是?”
唐小峰心想“来了”,他微笑地道:“确实有这风俗。”
吴之和叹道:“吾闻‘上天有好生之德’,今上天既赐子女与人,而人不知仰体好生之意,反因子女宰杀许多生灵,是上天赐一生灵,反伤无数生灵,岂乃天之过,抑或人之过?”
唐小峰张嘴欲答,吴之祥却又先问:“我听说贵处宴客时,往往喜欢罗列珍馐,穷极奢华,是也不是?更可怪者,菜肴不论味道之好坏,反以价贵者为者,甚至有人往菜肴贴上金铂,如此做法,岂非是主人花钱而客人嚼蜡?或将这浪费之钱财用于赈济穷人,不知可令多少人感恩戴德,不知小兄弟觉得,我说得有理没理?”
唐小峰点头微笑:“有理有理!”
这两兄弟见唐小峰赞同,更是你一言我一语,颜紫绡听他们口口声声说着“天朝上邦”,却是诸多批评,心里有些不快,偏偏这两人字字句句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上举尧舜之制,下用四书五经,讲的又都是时弊,让人辨无可辨,驳无可驳。
好在这两兄弟见他们不驳,久了也觉没意思,又转过头批评其它国家去了,一席话听下来,只让人觉得其他国家就是差啊就是差,他们君子国就是好啊好就好。那位岐舌国的枝通使辨上几句,反被他们从上到下,将岐舌国的各种政策批了个精光,枝通使被批得满脸通红,却辨不过他们。
酒宴散去,诸人向王子华与吴氏兄弟拜别,唐小峰背着已喝得醉熏熏的颜紫绡,与许老、枝通使一同往城外客栈走去。许老叹道:“君子国不愧是礼乐之邦,听他们一番话,果然是巍巍荡荡,无一句不是警世名言,令人自惭不如。”
唐小峰朝天翻了个白眼,没有说什么。那位枝通使却冷笑一声,没有接这个话题,反而问道:“不知许老大约何时离开此地?”
许老道:“君子国王室急需珠玉,我已经跟二王子殿下和两位相国谈好价钱,以珠玉换他们的金银绫罗,这几日大约便可离开。”
枝通使淡淡道:“恭喜许老做成了笔大生意,不过异国它乡,并非久留之地,许老不妨早些离开。还有唐兄弟,鬼斧山的石中天、胡二娘两位当家并不好惹,你与颜姑娘也要小心才是,这君子国,能不久待,还是不要久待的好。”
许老愕然道:“这是为何?君子国一向政治清明,连那些海贼流寇,惧于君子国之威德,也只在境外犯事,然听大人之意,却似乎觉得老朽留在这里并不安全?”
枝通使没有多言,只是回身一拜,道:“在下随口说说,许老莫要放在心上。日后许老若是途经岐舌国,在下再行作东,在下另有要事,需连夜赶回国去,请容在下先行告辞。”
说完,就这样大步离去。
许老与唐小峰错愕地对望一眼,这位枝通使适才那句话,分明带着警告意味,却又点到即止,不肯多说,让他们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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